風雨戲劇課

這幾年,期末的戲劇公演是學校的重頭戲。

舞台是一座小小的露台,開放式空間,如果照一般舞台該有牆壁的話,就是旁邊的幾株山黃麻,還有稍遠一點的柳杉林、孟宗竹和潺潺小溪,觀眾擠在狹小的看台邊觀賞。如此另類的舞台上,偶有不速之客入侵,如學生養的狗,常上舞台隨著主人演出,臨時軋一個角色,卻不知這幾乎在考驗演員的臨場反應。

今年的劇碼是亞瑟‧米勒的《推銷員之死》,舞台上的「畢甫」非常入戲,一舉一言捏住觀眾的氣息,讓大家忘了要移動坐久的痠痛屁股。正當演到畢甫念一長串對白,漸顯激動的說:「現在我回來了,卻不知到該怎麼給自己打算。」時,山上來了一批不速之客,蠻橫的衝入舞台。畢甫被嚴重干擾,遲疑了一下,但那些微的遲疑就像這節骨眼上最佳詮釋。不久,他便真情的說:

「我一向打定主意絕不浪費生命的,但是每次回來,我就知道我的一切作為都是在浪費生命。」

然而,這攆不走的不速之客更洶湧,劈頭從天空落下來。它們不是誰,是噼哩啪啦的大雨,越落越誇張,簡直如潑水一般。畢甫的心情沈到谷底,意識到臉上的戲妝正化成黑水,沿著臉頰流下,戲也快演爛了。

接下來的事更糟,打擊了信心。當畢甫進入後台,得以從黑暗中看到台下的觀眾時,發現他們為了躲避豪雨,已離席大半,剩下小部分人冒著大雨熱情捧場。那一刻,畢甫幾乎淚流下來,一伸手抹抹臉,將臉妝抹得更加不堪。他不知所措,看著舞台燈光在大雨中滋滋冒水蒸氣,擔心會漏電,便回頭問導演華湘如老師:

「還要繼續演下去嗎?」

「你是在演給觀眾看,還是在演自己?」華老師堅定的反問:「都演到這裡了,即使觀眾放棄,你也不能放棄自己的舞台。」

苦難的戲劇課

2000年秋季,學校將戲劇納入課程,希望孩子有表演舞台,引導學生的表演潛能,遠從台北聘來華湘如老師任教。

第一節課吸引了30餘位學生到場,但華老師對課程要求嚴格,一向鬆散慣的孩子對此頗有微詞。第一堂課還沒上完,便跑了十餘位學生,剩下來的人,對老師的要求也吊兒郎當的應付,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華老師一再聲明要求維持秩序,卻仍舊得到嘻嘻哈哈的回應,華老師相當生氣與無奈。

兩次戲劇課程之後,華老師無法忍受學生的漫不經心,上不下去了。即使繼續下去,也只是窮於管理課堂秩序和流於形式的教學,不符合她對戲劇教學的期待,決定中途辭去教職。

華老師從未帶過這麼調皮、不服管教的學生。一般而言,劇團的運作嚴謹,要求嚴格,劇團導演與指導者具有權威,對於團員做不好的動作,會反覆要求,練習到合格為止,如此才有夠水準的演出。但曾經編導過無數劇碼的華湘如卻在全人中學碰壁了,學校亂糟糟的上課狀況,根本不可能帶出好的戲劇文化,又何苦大老遠從台北來卓蘭浪費青春?

當時擔任學校董事的黃武雄老師聽說華老師求去,瞭解事情原委,即刻給她慰問與打氣,並表示體制外的開放教育不同於一般學校,不容易以一般教學經驗立即上手,但如果願意嘗試,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在黃老師的一席話之後,華老師考慮再三,最後決定重整旗鼓,先降低課堂上的劇團標準,繼續課程。學生上課情況雖並未改善,但華老師信心強多了,對脫序的課堂不氣餒,卻仍舊堅持教學品質。

華老師曾經表示,她其實可以輕鬆的帶著學生玩玩就好。但戲劇課如果只是玩玩,就永遠只能停留在遊戲層次,無法帶領學生一窺戲劇的深邃奧妙,戲劇課程必須有嚴謹的態度與練習,才能培養出專業素養。她不想讓全人的戲劇停留在遊戲層次,希望有更紮實的學習,更深刻的探索與表達,才不愧她對戲劇的熱忱。

一學期即將尾聲,華老師希望在學期末有場公演,算是玩票性質也好,讓學生得以體會劇場的感覺。這有點難,上課之餘,又要另行排戲,於是找了我和耀明,共同擔任助教,在課餘排練。最重要的,是華老師發揮對戲劇的堅持與努力,一學期以來,帶領學生歷經走位、化妝、發音、肢體、燈光、聲控各種戲劇練習,利用課餘綵排。到了學期末,學生發表第一次的戲劇公演,劇碼改編自修伯里的《小王子》。家長和來賓來了不少,屏氣凝神等待這場演出。

因為一切尚未有規模,舞台佈置比較粗略,燈光也是從各地調借的檯燈和壁燈,燈源非常不穩定,但足以照亮演員高昂的演出興致。在山林簡陋的戲劇形式,卻讓我在某些部分想起波蘭導演果陀夫斯基的「貧窮劇場」,40~60人的觀眾、森林裡的排練、簡單的舞台的效果、表演者專注的內在覺察…,有一種精神性的感動從我心中浮出來。

然而,雖然事前綵排多次,仍有很多瑕疵,令我對正式演出不具信心,心中忐忑。但是,當我介紹戲劇公演開始後,燈光從舞台邊打亮,演員次序出場,聲音宏亮,有模有樣,非常入戲,全然不是平常綵排時漫不經心的模樣。我驚喜於他們的演出,先前的擔心也消弭不少。

謝幕時,我和幾個演出的學生相當感動,感謝大家一學期的堅持有了收穫。因為這個好的開始,戲劇成了每個學期公演的重頭戲,助教也由教師改成高年級學生,年年如此,彷彿有了傳承一般。

從此以後,戲劇課程越來越吸引學生。華老師對戲劇專業素養的堅持,讓學生漸漸習慣,課堂進行也一次比一次順利,漸入佳境。

頑童上陣

2004年冬天,夜晚十點,學生正在露台排演期末大戲《推銷員之死》。兩位主角──畢甫與威利對話的聲音響亮,如洪鐘傳到山林深處,悠悠蕩蕩,引人遐思。

我從窗口往下看,演員在燈光淡出、淡入裡走位,戲劇老師華湘如在旁指導演出,一絲不茍。露台另一邊搭布景的學生,認真操持著工具固定木板,為隔天的公演分工。

「畢甫,我講過多少次了,對方台辭錯了,你也要想辦法接下來,明天公演你打算晾在台上演默劇是不是?」

「可是……可是他台詞說錯了……」

「不要再給我可是了,明天就要公演了,專心一點!」

華老師說完話,要求演員重新走位,呼喚燈控、聲控的學生回到上個控點。我看見畢甫落寞又氣憤的在舞台邊僵持著,才過一會兒,就收拾好情緒,又走入舞台中央的燈光裡去,再次剛剛「短路」的戲劇對話。

排演結束,已是夜裡十二點,濃霧未散,劇組的學生收工散去。華老師的叮嚀從夜霧中傳來:「明天下午再綵排,然後是公演,不要遲到。我明天晚上要搭飛機到東京,九點以前要離開學校,只能看你們半場的正式演出。」

露台的燈光一盞盞暗去,華老師對學生交代完事情,站在冬霧滯留的山頭,若有所思的燃起一支煙。

不久,我房間有敲門聲。開門後,看見戲妝未卸的畢甫,洩氣的站在門口。

他已經很久沒在深夜來找我了。

「怎麼啦!畢甫,看你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不要叫我畢甫!我已經下戲了。」

「喔!我看你還沒卸妝嘛!好吧!小郭,怎麼樣?」

我笑笑,倒了一杯水給他,拍拍他肩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學校第一次期末公演時,中途退出戲劇課的學生在場邊搞笑,還鬼吼鬼叫起來。這些人誇張的跟著演員同步對話,企圖干擾場上演出,屢經勸阻仍無效,簡直讓人氣結。所幸演員專注表演,並未受到嚴重干擾。然而,這些場外的頑童不久也安靜下來,被場上的演出吸引,或許是內在的某些東西被勾動到,往後幾年也紛紛跑上舞台秀出自己,小郭就是一個好例子。

但是,學校戲劇越來越上軌道,對演員的表演藝術要求也越高。他第一次擔綱要角,有數萬字的劇本要背,複雜的走位要記,對小郭而言是個辛苦的挑戰。但全人自從有戲劇課以來,期末公演便行之多年,他看見學長姐在舞台上的風采,心生憧憬,早早想擔綱主角演出,未料實際排演如此艱鉅。

小郭上戲劇課,我已經聽慣他抱怨一學期了,特別是他今年擔任《推銷員之死》的第二男主角,戲份吃重,還不習慣這種密集且份量重的訓練方式。再加上老師的要求增加,他有被刁難的感覺。

「唉~」小郭在我面前嘆口氣,重重坐在椅子上,「你知道嗎?華老師好像跟我過不去,一直找我麻煩。」

我佯裝生氣,為他打抱不平的說,「嗯!你是說你演得很好,華老師卻一直對你不爽?那華老師太不應該了,怎麼會刁難一個演技派的帥氣小生哩?」

「喂!」小郭給我一個垮下來的臭臉,「崇建,我跟你說認真的。」

「你看我像跟你開玩笑嗎?」

「像啊!你根本就在敷衍我。」小郭停了一下,說,「我沒有演得很好,劇本都還沒完全背熟。」

「是哦!明天就要公演了哪!那怎麼辦?華老師不罵你才怪,換成是我也會開罵,外面的劇團可能更嚴。」

「我知道呀!我也很急,但是也不用這樣啊!」小郭忙著辯解。

「我的意思是,那不是華老師的問題,換成誰都一樣呀!」

小郭聽我說到這裡,有點生氣又有點沮喪。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你現在壓力一定很大,但是我們現在怪誰也不是辦法,當作挑戰吧!你盡力就好,其他的就當作是學習吧!你現在應該趕緊將劇本背好,明天只剩最後一次綵排就要演出了。其他的我們演完再討論,好不好?」

戲劇文化的影響

直到2005年6月,戲劇課程已發展五年了,學校陸續演出將近十個劇碼。進入全人的學生,多半會在某個學期進入戲劇課,參與演出,使戲劇課成為熱門課程。

從紛亂無序,到形成氣候,華老師始終的堅持是大功臣,這也使得全人戲劇文化得以養成,帶動學生演戲的熱忱,可以作為體制外學校藝術課程的典範之一。

戲劇文化的影響所及,學生在校組社團,自編劇本,參與演出,迄今竟然醞釀出三個風格不同的戲劇社團,彼此切磋琢磨,拍片紀錄。也有學生畢業後,考取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深入探訪戲劇的殿堂。也有學生參加公共電視演員甄選,錄取了,準備拍片。除了上述所見的成果,還有一些影響發酵中,例如學生喜愛看舞台劇演出,留意演藝廳院的戲劇展演。他們每看一齣戲劇,彷彿就多閱讀一本經典,更何況深入瞭解劇情的演員,收穫更加豐饒。值得一提的是,不常參與基本能力課堂的學生,或語文能力較弱的孩子,卻在戲劇課背誦了數萬字的劇本,對中文能力有所提升。

當然,還有一些奇妙的影響,例如發生在小郭身上的例子。

小郭11歲進入全人,經常在遭人欺負的時候,還笑嘻嘻面對,使得欺負他的人認為無所謂。我和他相處久了之後,才發現小郭並非修養好,而是不會表達憤怒的情緒,甚至每回聽他表述氣憤的事情,都覺得好笑,無法感覺他的生氣。

當戲劇需要演出「生氣」情緒,小郭的困難便顯現了。

「不要碰我,你這個騙子,你這個假正經。」

這是《推銷員之死》畢甫的一段對話,演員必須從內在情緒灌注到肢體語言,才能準確且生動的表達出來。不到十秒鐘的對話,小郭第一次綵排時,足足練了兩個小時。

沒辦法,小郭一生氣就會笑,尤其講這句對白時,頻頻笑場,笑到彎腰、岔氣、倒在地上、笑到忘我,無法自拔,練一百次也是如此。華老師被搞得不知如何是好。小郭頻頻抱歉,因為他從來不會這樣說話,實在很難揣摩,何況這些生氣的台詞與肢體表達,是要在公開場合表演,對他而言更困難了。

另外,劇本中有一段對話,畢甫情緒難過到極點,要「碰」一聲,雙膝吃痛的跪上地,說:「帶他去睡啦!我明天就走了。」這段戲的情緒著重在內在「難過」,但小郭無法掌握,整個下午不斷跪地,揣摩情境,活像廟裡上香祭拜的香客。

那時候,我在窗邊,被碰碰碰的跪地聲吸引,探頭看,是小郭在綵排,剛開始覺得非常好笑,繼而對他面對困難卻持續的努力感到尊敬。曾經參與過戲劇表演的人可以瞭解,不斷重複一段簡單的對白與動作,容易讓演員產生自我懷疑,甚至放棄。

但是,小郭沒有放棄,透過不斷的練習,達到戲劇老師的標準。我以為,這個練習不僅讓小郭瞭解情緒表達是怎麼一回事,也能讓小孩在堅持中得到完成的感動,饒有意義。

誰的眼淚?

小郭常向我吐露他的擔憂,害怕公演前劇本沒背熟,或臨時出狀況,不僅糗大了,一學期的辛苦都白費了。我與小郭分享昔日小劇場的經驗,只有天生的自己,沒有天生的演員,戲是越磨越能精進。另外,也告訴小郭,我常在窗口邊觀察,發現他在不斷的磨戲中,逐漸掌握了角色的心境,這是很不容易的。通常在簡短談話後,小郭獲得信心,換掉沮喪情緒,專注在舞台演出練習。

他的付出有了成績,在公演前最後的排練,相當完美。他事後告訴我,生命中第一次經歷這種完成的感覺,非常感動。

公演當晚,露天舞台搭起的燈光穿透了山霧,有一種迷離的美感。小郭在後台看觀眾陸續入席,充滿著期待與緊張,想起一學期的辛苦只為了這一刻,心裡五味雜陳。

演出開始,學生在舞台上變成另一個角色,穿著戲服,化妝上場,詮釋另一種人生。幾個場景過去,演出精彩而沒有瑕疵,演員顯然已經進入戲裡的世界,享受自己的扮演。卻在此時,15度的冬季氣候裡,不速之客悍然的入場,大雨像瀑布一般傾盆而落,令人措手不及。

舞台上,小郭被這不速之客淋得狼狽,全然沒料到,平日練習已算盡人事,如今卻來了一場天意。他當下的念頭是,要不要中斷演出?遲疑了一下,仍在舞台上真情的說:「我一向打定主意絕不浪費生命的,但是每次回來,我就知道我的一切作為都是在浪費生命。」

另一邊,主角之一的威利也好不到哪。小馬飾演的威利,在滂沱大雨中,眼睛糊到快睜不開了,但仍非常敬業的演出,提高音量蓋過雨聲,走位泰然而全然不走樣。

事後,小馬告訴我,剛下大雨時,他因為太投入,在舞台上絲毫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惡作劇咧!竟然有人從樓上吐口水,搞得自己又不好意思在舞台上動怒。後來發現這是雨,心情卻好不起來,原來老天不賞臉,吐他口水了。雖然如此,他仍賣力演出,覺得人生難得如此呢!漸漸的,他被自己雨中的演出感動,忽然想通了一切:例來演出都沒碰上大雨,唯獨這次如此,這顯然不是老天的口水,是上天的眼淚,上天都感動了。因此,謝幕時,他認為身上戲衣雖然濕重,卻是一種生命中值得承擔的好記憶,這都是從惡境反轉得來,更捨不得脫下戲服。

倒是小郭,在大雨中演戲,情緒起起伏伏,直到短暫下場時,華老師的話語點撥,他才明瞭一切。再度上場後,內心盤旋著一句話:「我盡力,就會有完美的演出了,有沒有觀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完成。」

即使冬季氣溫不到15度,即使大雨持續落著,即使觀眾為避雨而離席,即使遇到再多的困難阻撓,似乎也無法熄滅、也無法阻止孩子們演出的熱情。因為孩子們在大雨中演出,原本預定九點要打包行李出國的華老師,也顧不得離去,站在幕後靜靜觀看。但是,看著自己一手訓練的孩子如此敬業,她數度流下熱淚,直到表演結束,為孩子們鼓掌獻上敬意。

一場三小時的戲,大雨便光顧了兩個半小時。起先,躲雨的家長非常擔憂,畢竟自己的孩子受凍淋雨,任誰都不忍。但是,大家最後竟被雨中人生感動了,找來雨傘、紙板、塑膠袋等遮雨工具,甚至也任自己在大雨中淋雨,一起體驗孩子的感覺,並以熱情的掌聲回報演員的演出。

謝幕時,不僅僅是演員、導演,觀眾似乎也體驗到,因為一場插播的冬雨,讓大家共同演出一場難得的戲。

值得的旅程

「很了不起耶!你不覺得嗎?」演出完畢後,小郭語氣興奮的對我說。

「是呀!在大雨中完成一齣戲,太了不起了。」

「不是啦!我是說亞瑟‧米勒能寫出這樣的劇本,把家庭裡的無奈,一心一意要實現的美國夢,通過這樣的形式表達出來,非常了不起。唉!崇建,你說說看,為什麼亞瑟‧米勒的年代,會有這樣的社會問題?」

公演之後,演出的壓力結束了,小郭開始思索推銷員之死的意涵,從外在環境更深入了解人物內心。

「你這麼辛苦,終於有回報啦!」看小郭頗有興致,似乎忘記演出前難熬的練習過程。

「是呀!想不到竟然能在舞台上表演耶!這種經歷一學期的時間,完成一件事的感覺真好。」小郭還陶醉在公演成功的成就裡。

「是喔!當初還有人頻頻來抱怨哩!抱怨老師很機車,不想再演下去了……。」想起當初他抱怨的畫面,不禁調侃他。

「ㄟ!我最後還是堅持下去了,好唄!」

「還好你有堅持下去,還好華老師沒有放水,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棒的演出?這一切都挺值得吧!」

「嗯啊!唉~」小郭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崇建,你知道嗎?一個老師的影響力很大耶!像華老師啊!還有我們學校的很多老師,都在影響學生,讓學生變得更好,對吧!可是有的老師都沒有珍惜自己的角色,像我同學的學校,老師只會每天抱怨東、抱怨西,抓學生的錯誤,真是太浪費老師的角色了…」

小郭滔滔不絕的講著,很難想像以前最討厭老師的小郭,怎麼會突然對老師的角色有新的評價?

最後,小郭突然冒出一句話:「我以後也要做一個很棒的老師!」

望著他認真的眼神,分不清他是在跟我開玩笑,還是在演戲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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