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實在太強大,雖在情理之中,也出人意料。
我正在寫新書,關於對話的書,寫我的出生歷程。我寫了一段散文,戶口名簿上是次子,但前面有三個哥哥…
我將這一段文章,放入AI轉成小說,一個指令是小說,一個指令是幽默感,結果轉出兩種風格。我變成AI的讀者,也有很多驚艷,也有很多學習….
AI輕輕鬆鬆,就重構一段故事,一段新的敘述。
我將AI文章順了一下,兩篇風格大不相同,出自我同一個文本,我的文本僅有6百字,AI轉出的成品可厲害了。
AI也設計了一張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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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在那個天氣潮濕,飄著濕皮靴氣味,還有隔壁午飯的炊煙,一個男嬰誕生了,在萬華的軍醫院。
他的哭聲不大,像一口廢井深處,突然湧出的回音。他的父親是一位軍官,經常夢見槍響,還有澎湖海邊的潮音——當時在門外徘徊,嘴角揚起一種表情。
這是他第四個兒子。若在古老的王府,他應該被稱為「四爺」,有屬於自己的茶盞,與供他差使的僕人。但他出生於台灣,某個既繁華又嘈雜之處,戶口名簿上登記的是:次子。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所以能出生,是因為一場死亡,他那拜訪世間,僅一日遊的哥哥。
就在整整一年前,時令也是一月,依然是皮靴氣味,炊煙依然裊裊,父親曾在同一家醫院裡,等待另一個兒子的誕生。
那個一日遊的孩子,被安排一個名字:宗夏,七月就出生的早產兒。
醫院說孩子需要保溫箱,父親軍餉尚未發下,口袋只剩幾枚銅板,還有一封寫給長官的信。父親到處借錢未果,最後找到兩個舊暖水袋。他將兒子放在暖水袋上,孩子的肌膚燙得通紅,發出咿呀微弱的氣音,像是想唱一首歌,卻忘了歌詞。
宗夏活了一天。
父親釘了小木盒,那夜有一輪月亮,即將圓滿著世間,陪他最後一程。父親騎著腳踏車上山,腳踏板嘎吱嘎吱,像夜裡有人低語。他選了一處地方,將木盒埋進泥土裡,立了一塊木板為碑,那一夜山風刺骨,他坐在墓前哭了,為那早夭的孩子,這世界從未學會,善待初來人間的靈魂。
戶口名簿上寫著:李宗夏——出生1966年1月1日。死亡同日。
一年後「他」誕生了。
他是那個出生在死亡背後的孩子。承襲了宗夏的時間,宗夏讓出命運的時刻,如同一位旅人在黎明前下車,讓他登上那列通往人世的火車。
他不是家中長子,但他是第一個,活在父親身邊的孩子。他有三個哥哥,一個夭折於病床,一個死於歲月未展開,另一個生死未卜。
當父親滿懷著期待,要抱他入睡,他總是哭得厲害,像撞見前世的幽靈。彷彿他劇烈的哭泣,是他兄長的沉默換來,而他,出生在兄長的遺址上。
他是四爺,不只是因為排行,而是他帶著兩個亡靈,還有一個生死未卜的命運,活在這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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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版:
我出生在1967年,那是什麼概念?那時候沒有 Google,只有「阿嬤說」;沒有智慧型手機,只有「智慧型長輩」。
我爸那時是軍官,勤奮得像冬天的松樹,在刺骨的寒風中,挺立盡忠守衛著。他最開心的事,就是我出生啦!開心到什麼程度?簡直像考上公務員那樣開心!
我不是他第一個兒子。其實我是第四個。
四個是什麼意思?如果我家是清朝王府,我出門的時候,應該有人跟我說:「四爺吉祥。」
結果我出生在萬華的醫院,最常聽到護士說:「下一位,打預防針的~」
我媽是我爸第二任太太,我又是她第二個兒子,我的戶口名簿上寫著「次子」。
你可能會想啊:這孩子到底幾號?排到我頭都昏了。幸好,那時上學不用抽籤。
重點來了,我的三個哥哥——一個下落不明,一個五歲走了,最接近我的是三哥,戶口名簿上的長子叫宗夏。
他一天都沒活滿。他是早產兒,七個月就出生。醫院說:「這孩子要保溫箱。」我爸翻了翻口袋,只找到一塊錢,和一張當兵的證件,醫院說:「你這個不能當押金。」
沒錢買保溫箱,就我爸拿暖水袋代替。暖水袋保嬰兒,這是窮人的辦法?
宗夏放在上面,燙得紅通通,還是沒有保住。
我爸自己釘了木盒,半夜寒流來的時候,一個人騎著腳踏車,宗夏的墓地,沒有墓碑,只有一塊木板。
想想那個畫面:月亮圓得像蛋黃,寒風的打擊像情敵,一個失落的爸爸,騎著破腳踏車,載著失去的兒子上山……
這故事很悲傷吧?
但更是更悲傷的是,我長大後知道了,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喔~還好他沒活下來,不然我就沒出生了……」
多實際的一個弟弟。
所以有時候我覺得,我是「被讓出來的」。哥哥把他的位置,讓給我了,自己退場,像是說:「你去,你去看看這個世界。」
我也一直在努力,活得像他會想看的樣子。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宗夏今天還在,我們會是什麼樣的兄弟?
也許他也會拍拍我肩說:「弟弟,世界很大,去看看吧。」
所以,宗夏哥,謝啦。
這個位子,我好好坐著。你在天上,也記得好好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