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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心理師輔導員開一日工作坊,透過呈案看心理師的脈絡,從呈案的目標核對,覺察與案主之間的議題,為心理師帶出覺察,再帶領心理師經驗與呈案相關的部分。我覺得最困難的部分,並非個案的脈絡,從哪裡進入或引導?而是體驗性的帶領。
 

一日工作坊之後,我有兩個晤談,讓我深有所感。
 

小南去年來上工作坊,冥想時與孤單的自我相遇,衝擊來時幾乎無法自處,小南自幼失去父母,她看見童年孤單的身影,在畫面裡童年的小南,背對著冥想的視線,小小的身影低著頭,那個畫面太孤單了,太令小南揪心了。
 

小南渴望有人愛,但是童年的經驗裡,小南告訴自己,她需要獨立,不要給兄姐找麻煩,但是兄姐離家了,出門玩耍的時候,小南還是個小女孩,內心深處渴望有人相伴,好孤單呀!那個蹲在角落的身影。小南羨慕同學,有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小書桌,有父母溫暖的愛。
 

那個孤單湧現的時候,小南內在有巨大的衝撞,因此無法自處了。
 

這份衝撞的內在,是長久以來的議題,我是否值得被愛?我值得擁有一份愛嗎?當愛來臨的時候,仍舊會有失去的時候,小南不想經驗失落的感受……
 

但小南內在深處,想要接納愛的同時,仍舊有一份懷疑,我是否值得被愛?內在便形成了一個迴圈,這個迴圈不斷矛盾著。
 

談及父母的議題,小南沒有特別的感覺,她不記得父母給她的畫面。
 

然而,小南畢竟是勇敢的,這個年幼失父母的女孩,這樣一路成長至大了,只是內在的孤單、內在的不安恐懼,內在的懷疑不斷出現。
 

我為她核對她想要的,但也知道她矛盾的,那些從過去帶來至今的感受,從感受糾纏而生的思維,她需要先確定一個方向,她的感受與思維的交纏,那些孤單、遺棄、痛、不值得、想要、厭惡、憤怒……就是會反覆矛盾出現,她若不釐清一條路,就會交纏下去無終點。
 

我已經有了方向:在思考上辯證,確認她的意願,帶她看見自己資源,帶她冒險體驗那些痛,擴建她的觀點,體驗那些資源,讓她在當下停留,而不是活在過去,並且分辨過去與此刻,分辨感受與思考,並且學習應對感受予思考,給予她渴望的連結,讓她碰觸並且連結渴望,將愛帶至生命裡駐紮……
 

在個人工作裡面,我以為脈絡眾人皆知,困難的是如何辯證、如何帶領體驗、如何讓渴望連結,這些深具體驗性的工作,同時帶著個人引導特質,又帶著被視為「技巧」的工作。
 

我帶領小南去體驗,小南頻頻搖頭不願意,緩慢地等待與灌注愛,並且讓她確認當下,小南畢竟有勇敢的資源,糾結著眉頭與身體的顫抖,緩緩的經驗了那些情緒,小南的憤怒很巨大,她的拳頭有很大的能量,那也是她生長的資源,她碰觸了那樣的憤怒,她才能經驗自己,才能觸及一個受傷的自己,而不再抗拒自己,才能讓出一個空間讓愛進來。核對過願意長大的小南,才能帶著力量,將愛放入身心之中,也才能覺察過去與現在……
 

帶領小南體驗痛,再經驗當下的覺知,再體驗愛的駐紮,小南身心漸漸放鬆下來,感覺到身心有了安全感。
 

小南隔日告訴我,她有很奇妙的體驗,即能分辨過去的經驗,以及當下的自己,能清楚看見思考的干預,較能在當下與情緒相處。她很疑惑前一日的對話,過去比較不懂的部分,怎麼昨天突然有了領悟?
 

事實上我與小南兩次談話,第一次40分鐘,此次比較完整一點兒。她並不知道的是,我的對話核心圍繞著體驗,因為有了深刻體驗,身心的狀態也影響思維,這是系統性的一個工作。
 

我為小南感到驕傲,也為她的努力不放棄而尊敬,她也有助人工作者的敏銳,以及深刻的覺察性。我與小南晤談完後一日,又與一位動人的朋友談話,這位朋友犧牲太久了,也對犧牲者引著憤怒。在帶領這位朋友時,體驗性的引導更緩慢,每一句對話都很專注,她也很願意進入經驗這一刻。
 

案主是否願意成長,我視為晤談者的能力,如何帶領進入體驗裡,將深刻的體驗進入冒險,並且深刻駐紮,這也關乎晤談者本身。
 

因此我想起一日的專業工作坊,將體驗性的示範,帶入工作坊裡體驗,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卻又是我視為很重要的部分,特此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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