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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納比生來就會飄浮,無視萬有引力定律,不斷往天空飄浮上去。聽起來很酷、很了不起,不是嗎?但對於向來保守、安分、守秩序的雙親而言,卻是標準的「離經叛道」,不是正常人該有的表現,他們簡直恨透他的飄浮了。 


 


  巴納比的哥哥、姊姊很愛他,甚至家中的狗也愛他,只有父母將巴納比視為怪物,不敢讓巴納比出門,深怕被人指指點點。一旦巴納比出門,就要背上重重的袋子,而不是利用他獨特的特性,讓他創造出生活的方程式,反而讓他沉下來在地上走路,不能讓人看見他飄浮。因為這樣的與眾不同,令父母太丟臉了。

 

  巴納比的父母並不是特例。就我所知,不少父母對這樣「飄浮」的孩子,也有同樣的態度。



  孩子們呈現的方式,也許是不愛讀書、活潑跳躍、不依父母期待的道路而行,或者不聽從安排,父母都會覺得心裡不踏實吧!認為孩子「飄浮」著,不夠「腳踏實地」,於是常想方設法矯正孩子,如同巴納比的父母送他去矯正學校。但是這些矯正,往往只是打造成一種樣板的模式,為了符合單一價值,消除大人自身的不安全感。而且矯正的手段罔顧人性,對待孩子的方式相當殘暴,父母們卻視而不見,只在乎孩子是否「正常」了。這不禁讓我想起某些孩子,尤其是被稱為過動症、妥瑞氏症與亞斯伯格症的孩子,有些父母不能接受孩子與常人不同,因而以嚴厲手段矯正他們。

 

  生命經驗的侷限

 

  人們視野的寬闊與狹隘,通常與成長背景相關,也與人們是否對各種不同觀點與經驗有意識探索有關。但是大部分的人們,對於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悖離「正常」經驗之外的人事,常有負面的看法,或者抱著不認同的態度,而失去了探索彼此的差異性與其特別的創造力,或者失去了接納與傾聽差異的可能。

 

  這樣的情況,隨處可見。比如有一次我聆聽收音機,聽見電臺主持人評論夏日的蟬聲與蛙鳴,聊到聽眾抱怨蟬聲嘈雜,主持人大喊:「天呀!這是天籟?!有時候我會開車到郊外,搖下車窗,聽聽蟬聲和蛙鳴,怎會覺得嘈雜呢?你不會也認為蛙鳴很嘈雜吧?可悲的都市人!」

 

我的心裡有個聲音,「是嗎?『可悲的都市人』好沉重呀!」

 

  我曾聽見蟬聲如鋸木廠的噪音,隆隆之聲不絕於耳,讓人心神俱裂,因此聽說清朝雍正設置捕蟬的機關,捕蟬兼掃除異己;我也曾聽過幾隻蛙的合鳴,就能讓一般人神經耗弱,尤其是臺灣中南部常見的黑蒙西氏小雨蛙,雨後擾人的蛙鳴可高達一百三十分貝,因此歐洲中世紀的莊園主人,為了消除噪音而成立捕蛙大隊。

 

  當我們視自己言行為標準,視他人不同的意見、行為或者興趣為不正常,難免發生爭執,甚至彼此關係疏離;若是談論蟬聲蛙鳴之類的瑣事,頂多爭辯或無法對談,但是當家裡孩子不符合父母期待或觀點,父母常想方設法改變孩子,而非探索與開發孩子的獨特性,讓我感到悲傷。

 

  到世界各處飛翔

 

  羅伯.弗洛斯特有一句詩,常為人引用:「黃樹林有兩條路,我選擇人較少的那一條。」



  像巴納比這樣的孩子,注定要走一條人跡罕至的路,但這條路常常都不是自己所選擇,而是被環境逼迫而來。

 

  巴納比八歲那一年,媽媽反常的帶他外出散步,走的竟是一條無法返家的不歸路。媽媽若無其事的拿出刀子,放掉兒子背包裡的沙子,讓巴納比一路飄飄浮上天空,她決定放棄這個孩子了。作者極盡平淡的描述這個悲哀的過程,令人覺得諷刺極了,看到這兒的讀者會感到困惑或者共鳴呢?那些自詡為正常、沒問題的人們,竟然對這些「不正常」的人壓迫,到底誰才是「正常」?

 

  這不禁讓我們思索:父母都愛孩子,但父母卻常傷害孩子,最大的傷害莫過於不認同孩子,甚至心灰意冷形同放棄。

 

  巴納比因此飄流到各地,見識世界之寬廣,遇見各式各樣的人們。巴納比學習認識世界,學會重新看待自己。但巴納比仍然一心想要返家,這一段讓我想起一部希臘電影:《尤里西斯生命之旅》。

 

  巴納比不斷想要回到家鄉,一旦返鄉了,內心世界卻無法親近這失落已久的家園。巴納比最後的心靈,是否仍然哀傷?作者並未著墨,僅以「一位因與眾不同而深自為傲的小男孩。」為結束,可見作者內心對飄浮男孩深深的盼望。

 

  當巴納比一旦成長,不再依賴大人的評價而活,便能飛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我曾在體制外學校任教,一位被視為「飄浮」的孩子,在床頭貼了一句話:「你笑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卻覺得你們大家都一樣。」這個孩子如今在美國,成為一位出色的音樂人。多年後我們相遇,我很讚歎他的創造力,最終為自己帶來一片與眾不同的天空。我想,這也是我對巴納比的盼望,對所有被視為「飄浮」孩子的盼望吧!

 

  我衷心期盼父母與孩子們,從本書中獲得閱讀故事的樂趣,對成長的面貌有新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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