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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輕的媽媽,蹲在牆壁前面,跟一位小女孩說話,媽媽表情非常認真,一字一句的說得緩慢,也說得清晰無比,重複著跟小女孩說:「妳聽懂了嗎?」

小女孩只有五、六歲,只是低著頭,眼睛往下看,並未回答她媽媽。

媽媽沒有不耐煩,但是命令小女孩:「眼睛看著媽媽!」

小女孩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了。媽媽不依不撓,仍舊跟小女孩說:「眼睛看著媽媽。」

媽媽停頓很長時間,小女孩低頭時間,也幾乎是那麼長。

媽媽仍舊沒生氣,但她伸出雙手來,捧著小女孩雙頰,繼續跟小女孩說:「妳不能浪費知道嗎?」、「自己買的早餐,就要吃完。」、「跟人說話,眼睛要看著。」、「妳不能不禮貌….。」….。

我取了高鐵票,匆匆離開了,沒有再看母女。這是一大清早,就親眼目睹的一幕。

因為到臺北講座,清晨起早貪黑,趕高鐵往臺北,為了一場演講。曾經,約有十年左右時光,搭高鐵南來北往,傍晚回寫作班上課,那時沒有睡眠不足,因自己也喜歡使然。

倒是整個青春期,都是睡眠不足狀態,每天期待脫離苦海,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能好好睡飽睡滿足。但脫離升學苦海,不用再為上學早起,真的睡得比較遲了,我一點兒也不滿足,也沒有丁點兒開心,反而對自己充滿生氣,內心有著深深的自責。

後來終於明白了,我生命中太多「應該」,反而讓我「糾纏停滯」,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如今工作不勉強,早起晏起都自由,內心也變得寬鬆,即使起早趕高鐵,也覺得頗有一番滋味,重溫那十年的經歷。

難道生命不需要「應該」嗎?我剛學習教育初期,最常有如此困惑,人若沒有了該有的「秩序」,人何以成為一個人?

這是我當年的困惑,很難真正理解,也不能適應的概念,因此,我進入山中教書時,最感到困惑的一環,直到我漸漸能理解,連在作文的教學裡,都讓孩子寫「爛作文」,更看見孩子們的天賦,一如花朵的綻放。

高鐵站「諄諄教誨」的媽媽,正是跟女兒講「應該」,用了很多的「不能」,以及類似應該的「要」。

其實,媽媽是很好的媽媽。媽媽沒有發脾氣,很有耐性的「說」,關鍵是女兒是否學會?有沒有其他方式,讓女孩學會「負責」,學會「尊重」與「珍惜」?

女孩低下來的臉,充滿倔強的神情,我猜她內心也許生氣?也許生媽媽的氣,也許也生自己的氣。

我猜小女孩內在,也許感到委屈,但委屈也難厘清,因為,她長大後會知道,媽媽說的都正確,那她的委屈如何安放?內在經常會陷入糾結。

我只是猜想而已,也許不至於如此。


我在臺北的講座,講的內容是對話,正是談如何面對,孩子這樣的狀況?但是,依著情境的不同,有時也不能旦夕之間,讓孩子立刻就改變,都需要一個階段歷程。

演講結束之後,開放聽眾提問,三個提問者的主題,都跟自責扯上關係。我印象深刻的提問,是一位認真的爸爸,問我要如何去除自責?他飽受自責之苦。

我跟爸爸核對幾句,是否「願意」不自責?爸爸說當然願意,但是不知道怎麼做?

大衛·霍金斯的《心靈能量》,列出的情緒能量表,其中最低頻、最沉重的情緒就是跟自責、愧疚、羞愧有關,能量在35分以下,試想人經常處於此能量,生命很難獲得舒展。

負責任,改變就行了,不需要自責。

若想要不自責,先願意不自責,做不到沒關係。因此,我跟爸爸核對之後,邀請他宣示給我聽,邀他從今天開始,不再責備自己了…。

願意的能量350,只要先願意就行,做不到沒關係,慢慢跟著意願走,會看見自責比較鬆開,也能比較接納自責。

但是爸爸念了一句,後面就說不出來,大量情緒突然湧上。

因為,當說出不再自責,內心某個區塊,其實正被自己看見。

會後有家長問我,為何只是這樣說,就會這麼複雜呢?

是呀!當自己真心有意願,那就開啟前往的通道,不止是一個概念,生命本就會帶來回應。當生命被求生存壓抑,生命的本質也難以舒展,當慎重的願意不自責,也是一個覺知的聲音。

我回程搭高鐵時,那對母女的畫面,仍出現在我的腦海,這對母女都如此可愛,她們都如此認真,生命一定有美好的風景,那些生活中的片刻,應只是插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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