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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母親打疫苗,一早就去排隊,烏雲一陣陣飄過,並沒有形成雨水,也就沒有帶來困擾。但太陽露臉就炎熱,我與母親坐在樹下,聊她娘家過往俗事,也聊舊歲的記憶。
一早七點多出門,近午方完成注射,我才意識時間流逝。
記憶中從未如此,與母親單獨互動。
歷時三個半小時,閒聊家常與過去,我理解資訊更多了,對P姨的過往也多了解,將來我想與P姨談話,想知道她是怎麼成長?
母親閒聊過往之餘,問我疫情工作如何?她聽說我開線上講座,求證我是否在家工作?我回以工作幾乎停擺,偶爾接線上講座,因為日子過得自在,心裡感覺很自由。
母親看來並不擔心,她不擔心我的經濟。我所認識的母親,很少擔心我的出路,很少擔心我的生活。若非以正向眼光看,她不大會關心一個人,不太在乎我活得如何?
但是若往正向眼光看,她也不會帶來焦慮,因為擔心往往帶來焦慮。
但母親在我十歲之後,便不常在家了,所以我在十歲之前,她的不會關注人,給我不少自由空間。
相比較之下父親不一樣,父親會關心孩子,但少為孩子帶來焦慮,因為父親並不執著,可能與經歷大風浪有關。
我從這個眼光看去,約略懂了母親性格,她的應對姿態打岔多,但是也為我帶來空間,也帶來大量的自由。
我還記得國小五年級,全家旅行三天兩夜,那是父親學校的活動,我執意要留在家中獨處,父母最後都答應了。
這樣的情況不止一次。
那時候沒有少兒保護法,我僅有10歲年紀,單獨待在家中三天,如今已是違法的舉措。
我已經忘記什麼理由,我執意要待在家裡?但是我的成長歲月,需要擁有獨處的時間,那是我很大的需求。我常一個人在樹上,一個人在河裡,一個人在檳榔樹下,一個人窩在房裡,但我也找鄰居玩耍,所幸母親很放任,父親以獨立看待我,我得以如此任性。
這對我日後影響頗大,我很多時刻獨處,選擇以寫作為職業。過去好幾年時光,我打零工且收入少,內在焦慮感並不大,30多歲無固定工作,能在日常讀書寫作充實,而沒有太多擔心焦慮,這可能得歸因於父母,我擁有很大的自由。
這份自由最重要的影響,就是內在少了焦慮,少了焦慮就多了嘗試,我嘗試過大量的工作。
除了大量的工作,我在書寫呈現多元,將薩提爾以對話推廣,以爛作文帶書寫,以各種方式帶閱讀….,我以為這也與自由有關,因為心裡空間較大。
母親閒聊家庭開銷,陳述搭車成本高,上個月我給她搭車金,夠她每日往返市區,囑她遠處別騎車,叫車搭載較安全。如今聽她如此陳述,我又遞上搭車錢,她一手按住打針的棉花,一手伸過來接錢,我見她指甲稍長,我想她不大拘泥這些,與我重視的細節不同。
帶她來打疫苗,她精神很好,為她置辦了水果,她很樂的稱自己幸福,她說自己的日子,從未過得這麼好,民生所需皆無煩惱,內在寬鬆感覺無擾。
我很難得聽見她這樣說。以往她常抱怨生活,抱怨人世的不平,這幾年竟然轉變了。她談著談著談到我的開銷,我平常開銷不多,但是花在親友身上多,過去父親常說我「手大」。
我與母親聊了「手大」。
母親突然告訴我,父親有位江蘇同袍,我童年喚他袁伯伯,跟父親關係極親近。
他孤身從大陸到澎湖,再考入24期軍校,終身未娶未談戀愛。
我住練武路的時期,年紀方才4、5歲,家中沒有電視,需到親友家湊著看,得看親友孩子臉色。
一日我估計為了電視,受了委屈回家,向父母抱怨訴苦,當時袁伯伯在場,聽說他安慰我兩句,莫不作聲回營區了。隔兩日竟買來電視、冰箱。
這些事情我全忘記了。
但我記得袁伯伯命苦,在營區外走路,被機車撞倒在地,就此身故台灣。他身後無親人,也無留下財物資產。
我的記憶回到8歲,我還記得袁伯伯身故,父親為他的身亡感嘆,我當時心裡有莫大悲傷,那股悲傷停留好久。
我成年之後始終不明白,為何為袁伯伯而悲傷?我無法理解8歲,何以為父親友人身故至此?童年根本不懂生死。
媽媽說袁伯伯「手大」,為了我看電視委屈,幾乎傾盡積蓄買電視冰箱…..
我彷彿明白童年的悲傷,我腦子裡記憶不在,但是那份感情記得了,也許我才如此失落,在我8、9歲的年紀,而且我一直記得袁伯伯,他的身形與笑容,我一直記憶到如今。
人的記憶真傳神,重新談到這一段,心中感到悵然。
帶母親打疫苗,聊著前塵往事,竟那麼多發現,算是疫情下的收穫,人生著實奇妙……
剛好阿禧拍了照片來,就用上了,我喜歡的植物,只是我老是種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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