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話中,傾聽是最重要的部分,然而舊年代成長的人,習慣被迫傾聽大人說話,累積大量說話的慾望,一旦長大成人了,往往想一吐為快。
 

一位海外教育家來電,為孩子跨洋詢問,如何應對孩子問題?如何協助孩子的家長?教育家相當有熱情,帶了不少有狀況孩子,將孩子帶領得相當出色,但帶至這個孩子,未見如此棘手個案,因此致電詢問解方。
 

我聆聽了孩子的狀況,有一個大概的圖像,允諾教育家的邀約,我們相約午後台中,彼此見面交流意見,我空出三個小時談話。
 

10歲的孩子並不知情,只以為介紹作家認識。

 

孩子經常歇斯底里,情緒一旦失控便咆哮,常將自己置身受害角色,父親不知該如何是好?我見了孩子僅閒話家常,無法針對任何問題詢問!因為教育家擔心孩子反感,不期望我提核心問題,此舉與我原先設想不同,當初我答應的條件,是孩子願意見我才行,起碼要知道此行目的。
 

與我們當初協議不同,我估計自己能做的不多,只能與孩子父親對話,詢問父親的意見,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大老遠搭機七小時來回,只為了短短的談話,我感覺父親對孩子深切的愛。
 

父親倒也大器,並非要我改變兒子,只問我要如何面對?我帶出一個目標:如何應對孩子的歇斯底里?並且探索父親成長歷程,以覺察他應對時的憤怒與恐懼。
 

未料我與父親談了五分鐘,教育家頻頻插話,我講了幾句話,便被打斷了,教育家插入一連串意見。
 

教育家不斷抒發己見,認為我談應對沒有用處!孩子已經屬於精神疾病,應求助於精神科醫師。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什麼呢?若我能做些什麼,我便與教育家對話了。教育家開口便滔滔不絕,我想既是教育家,也就聆聽教誨吧!聽聽教育家的看法,因為教育家越講越激動。只是我也非常好奇,教育家來找我來做什麼呢?既然認為見我也無用處,怎麼還帶朋友遠渡重洋呢?
 

教育家持續發表高論,我聽著這些意見,聽不出什麼重點,教育家不斷說自己教育的歷程,口沫橫飛的談論。孩子的父親只是聆聽,我也就靜靜地聽吧!因為我確實沒把握能做什麼?若有想法我便介入了,但我真是不知道狀況呀!這一聽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孩子父親忍不住動怒了,語氣甚不客氣的責怪教育家:大老遠來不是來聽廢話
 

場面甚為尷尬的靜止,隨即雙方不斷解釋,四種姿態交錯應對,真是很難見到的場景,會談充滿詭異氣氛中進行,我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安靜的聽他們爭辯的結果。
 

這是難得一見的場景,只是卻殘酷的可以,苦了眼前這兩個人。
 

教育家可能也不明白吧!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他熱情地引見雙方,明明是來求助的。我暗自揣想,這位教育家滿腔熱誠,但是不善傾聽吧!不斷地想要表達著,我只能暗自深深一嘆。
 

傾聽是如此重要的功課!只有懂得傾聽了,才有全然的好奇,才能在談話的節奏中,聽見從未發現的問題,也協助對話的彼此,覺察更全然的自己。
 

希臘有句諺語:「聰明的人,藉助經驗說話;最有智慧的人,根據經驗不說話。」
 

這句諺語,應被廣泛運用在人際、銷售與職場中,但是偏偏能覺知的人甚少。
 

我想起過去的自己,不也是滔滔不絕?不也是常常不知所云?往往動氣尷尬以終,而腦袋裡的思緒紛飛,沒個安住的所在,若非因緣際會學習薩提爾模式,又自托勒眾書籍得到啟發,也許此刻的我仍然不懂傾聽。
 

從聽話的年代,走到對話的時代,傾聽的藝術更形重要了。
 

克里希納穆提說,對話的時候,「沒有耐性就是攻擊性。不斷地攻擊和替自己辯護,無法安靜地看、聽和深入地感受。不計一切要達到彼岸,沒命地游,卻不知道彼岸在哪裡?」
 

眼前的一幕,恰予我正在書寫的新書,有了甚多啟發的著力點。而這場會談最後,我和孩子的父親談一小時,孩子父親的童年,造就了如今的應對模式,孩子的父親在眼淚中,有了深深的觸動,他已經多年流不出眼淚了。他們離去的時候,我有深深的喟嘆,不知道今天這一幕的場景,在他們的內在會留下什麼呢?而他們還要搭機返國,一嘆
 

特此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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