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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梔子花開的季節,梔子花終究沒有開花 (照片不是梔子花,一笑。) 。花苞因去國多日,缺水而凋萎,花灑重新灌注水分時,我彷彿看見葉脈的伸展,一股能量從根部緩緩上來。這不是我的錯覺,我有多次這樣的經驗,澆灌枯萎的梔子花一小時候,整株花逐漸精神起來了。

為植物澆水梳理的當下,一位陌生媽媽來電,談她孩子的狀況。我將撿拾的黃葉放在盆邊,在梔子花旁坐下聽電話,媽媽說孩子不專注,孩子說話甚為「跳TONE」。
 

孩子不專注的問題,在當今環境大量出現,因為傳統權威解構了,新秩序誕生之前的繽紛,感官停頓、留白的時間少了,感官接觸大量資訊與燈光聲色,讓人少了靜心與專注的空間。
 

想讓孩子不那麼分心打岔,最基本的方式是大人專注應對,和孩子有良好的互動,學習不在指責、命令與說教之間進行對話,而不責備不代表要討好孩子,父母依然能堅持一致的表達。
 

前幾天有家長告訴我,「父母本就應該責備孩子。」
 

每個人有不同的教育觀,這不是我喜歡的方式,當人彼此有未滿足期待,可以學習以「不說理」、「不責備」的方式互動。我在15年前薩提爾模式的筆記中,記載老師JOHN的教導,這麼多年來我才深有體悟:「父母指責的應對姿態,易讓孩子與自我脫離連結,活在他的生存模式裡。」
 

但這句話不好被理解,起碼我們成長於舊年代,那個權威的年代,就是這樣教養的。
 

那些指責與說理的聲音,那些概念化與被期待,讓孩子脫離了生命能量,轉而在腦袋裡發展聲音。
 

我在《心念》中〈靜心〉一篇,引用了一個故事。
 

有位修道人去找師父,他師父是廟裡的高僧。
 

修道人單獨進了廟,沒想到師父卻說:「你單獨一個人來就好!不要帶那麼多人!」
 

修道人回頭看,以為有別人跟著來,但是身後一個人也沒有,師父說:「不要向後看,要向內看。」
 

修道人閉上眼睛,發現師父說得對。他已經離開家人了,頭腦還在牽掛家人,他已經遠離朋友了,但是影像卻還在,送行的朋友們還站在頭腦裡。
 

師父要他出去:「單獨一個人時再進來,我不想跟那麼多人講話!」
 

修道人在廟外等待一年,終於能夠靜靜與自己相處,腦袋中沒有思緒干擾了。師父才要他進門:「你現在已經準備好了,沒有其他人干擾,我們可以對話了。」
 

 

指責常化為頭腦裡的聲音,好多的聲音並存於內,尤其是孩子受指責的內在,受攪擾的程度不被看見,又轉入電腦世界遁逃。大人的指責其實出自善意,是期待立即看到結果,但忽略了成人自己的生氣。當指責成為經常的互動模式,孩子的心靈便靜不下來了,腦袋的聲音複雜交錯,交錯的是內在的聲音、外在傳輸的概念與外界期待的概括,轉而在行為一部份就是跳動不安,尤其是主流價值未被滿足的孩子。
 

常聽人說:「對事不對人。」這句話被大多指責者使用。當我們開始指責,往往已經針對「人」,因為對「事」不用責備,我們可以不認同「事」,但是可以接納一個「人」會犯錯,因此可以對事提出討論、指正與堅持,但無須指責一個人。
 

指責是表達的一種方式,人不只有一種表達方式。但是我們成長的環境,不容易完全不指責應對,我也會在情境中,出現指責的姿態,但是當人有意識地覺察,就能減少對他人的指責,也不對自己指責,應對姿態就有了改變的可能。
 

針對我們的孩子呢?我邀請他們靜心。因此與我對話的孩子,我使用簡單的引導,使孩子能迅速寧靜下來,讓我和他們的心靈靠近,他們也比較能專注。
 

有意識地讓孩子靜心,便是脫離紛擾的聲音,讓孩子懂得停頓與留白。讓孩子覺察自我的生命力,不讓孩子頭腦裡的紛擾,在不覺知的情況干擾內在,也對外在的行為有了覺知。
 

我在演講時常提及京都。在京都小巷弄行走,常覺寧靜而美麗,京都的房子再小,似乎都讓出了一個空間,在空間之中留白。因此玄關是禪宗語,成了日本常民文化的一部份,當人回到室內空間,從室外步入室內,在玄關處停頓、沈澱且轉身,進入另一個空間,我認為這也是一種停頓與留白,讓自己與事物都沈澱安靜,這是漢語裡的「留有餘地」,也是教育之中的一種「蘊藉」。
 

我在《心念》一書的〈靜心〉,提及了靜心的幾個方法,以此引導專注的可能,介紹給孩子認識,都是既簡單又容易的方法。我也在教師工作坊中推薦教師嘗試,我長期讓自己身心安頓,因此懂得一分鐘的停頓,就能創造巨大的能量感覺,彷彿我是一株梔子花,也為自己澆灌能量的水了,那麼導致自己枯萎的聲音,也會漸漸消失不見了。
 

當孩子漸漸懂得安靜,專注的力量也就比較容易導入。我坐在梔子花旁邊,看短短的時間,梔子花的葉子稍微抬頭了,我也打算掛上電話,我並沒有答應媽媽為她做什麼?有時候我為自己留下安靜的時光,對我是極其必要的舉措,那是自我照顧最重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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