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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在微雨中起身,冬雨微微,天空在細膩的雨水上頭擺渡,院子裡的白茶花姿態別緻,在雨中開了笑顏,還有兩朵正緩緩頂著花蒂,如一戴帽的孩童。

 

總是在這樣的冬晨,我特別喜歡小立庭院,這樣的記憶,似乎從小便有了。父親愛蒔花弄草,後院與頂樓陽台種滿了各式花草:玫瑰、茶花、曇花、玉蘭、桂花、蘭花、石榴、芭樂…。

 

我常有記憶,特別是在寒冷的清晨,特別是微雨,我靜靜地觀看院落的花草。我總是歸納自己的性情,因為在冬春出生,所以特別喜歡冬春。還有童年全家同在的畫面,總是外頭落著微雨,有那麼幾個畫面,是我在三軍總醫院,望著窗外的雨,母親臥在床緣,懷中攬著二弟,待父親買回紅橘解渴。還有我童年住的景美巷,有那麼幾個微雨冬日,我傍著窗台下的灶,溫暖地守著一爐子溫潤的柴火,聆聽窗外滴答的落雨在耳畔細訴。這些光景,不曾消失於我的生命,當我在院落小立,舊回憶便如輕淡的薄霧,輕觸著我的感官,感覺毛細孔張開了,茶花的淡香輕輕襲來。

 

便是這樣,我自幼年對那些挑動我場景的詩,特別感興趣吧?尤其是母親離家之後,功課未遂人意,我竟對李清照、李後主晚期的詞特別有感覺,背誦的詩詞中多半惆悵,像這樣的冬日,即使不是春天的雨,腦中迴盪的定是:「簾外雨潺潺 ,…」

 

但是父親在苦難中走過,全憑堅強的意志存活,養成了超理智的個性。父親向來是個充滿道理之人,凡事都有他的道理,我便在他的訓誡中渡過好長的歲月,因此我也是個好說理、愛爭辯之人,自高中時期開始看哲學書,想要求得更多解答。但是我也不少困惑,因為人生中僅有理,不足應付所有的生活。泰戈爾漂鳥集:全是理智的心,恰如一柄全是鋒刃的刀。他叫使用它的人手上流血。

 

但是泰戈爾的這首詩,我必成年以後才能理解。因為我也成了靠「理」,靠著頭腦的運作,忽略自己內在處境的人。長年的漂泊,無法符合主流價值的期待,頭腦早已生成了固化的厚繭。每在針鋒相對的對話之後,這固化的繭中升起心靈的聲音,響起了一種很難辯證的訊息,有時頭腦會在一旁訕笑著,我經常為那些嘲笑所苦,這樣的經驗在薩伊德所寫的《鄉關何處》,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我乾脆要自己別理會了吧!因此我喜歡孤獨的況味。所幸早年與自然的接近,感官仍倖存一絲與心靈的連結,尤其透過自然景觀,內在張開了一個空間,才好騰出傾聽心靈的聲音。誠如歌手朴樹在生如夏花中所唱:「我在這裡呀!就在這裡呀!」

 

難怪我每在閱讀文學、聆聽音樂、一株花、一粒岩石、大山大水、自己的卑微中、小人物的處境中,諦聽內在的聲響。

 

這一切都走過了,我才真正瞭解漂鳥集:「靜靜地坐著吧,我的心,不要揚起你的塵土,讓世界自己尋路向你走來。

 

我原以為靈修的人,才會談及靜心、喜悅與寧靜,當我自satir為路徑,走入了一條祕境之後,展延閱讀了很多心靈之書,從托勒、巴觀、李爾納、瑜珈、光…發現其中相通之處。孰知近來重讀心理學叢書,發現羅洛‧梅、佛洛伊德、saitr…都有靈性體驗,都曾經將心靈駐紮在喜悅與寧靜之說,這對我而言,相當特別。

 

那樣的特別,正如冬雨中每一朵白茶梅的姿態,雖然在不同枝頭,開著寧靜的花,都有一種喜悅自在,彷彿都在唱著:我在這裡呀!就在這裡呀……。而冬雨仍然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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