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霹靂洲的古樓講座,重臨去年來過的漁村,只是去年來時腿斷了,做客漁村的海鮮餐廳,但是請客的夥伴們不準我吃海鮮!說對斷腿的傷口不好。有趣的是我是宴席中的主客,但是主客不被允許吃海鮮,但是海鮮餐廳太讚了,一定得來此地見識一下。
去年的場景是我看著夥伴吃,滿桌子的螃蟹、蝦、貝類…..,當然我不準碰,但我有一條白鯧,還有一盤煎蛋與青菜,猶記得那是頗歡樂的場景,我也樂得只吃白鯧、蛋與青菜。今年又來古樓漁港,點了一桌子海鮮招待,只是我食量頗小,動了幾次筷子就飽了。
同桌的老師W私語著,聊著學校的種種。我今日到學校演講,去年我來帶領對話,學校有老師堅持體罰,我與老師進行一些對話,但是我們教育理念不同,彼此要對話得花上時間。
我曾經與堅持體罰的家長對話,家長多半感謝當年父母體罰,才會有今天的成就。我若在頭腦上辯證,這場對話是毫無結果的,但是我亦不願意切入他們感受,我不想說服這些家長,大概我沒有救世的熱忱。我選擇接納他們,但是不認同他們的作法。我發現支持體罰的人,多半也不接納童年犯錯的自己,我想這就是權威時代的餘毒吧!
去年到古樓的學校對話,今年到此學校演講。我的演講仍舊以對話為主,帶入童年創傷的資訊。當我列出責罵、體罰為孩子帶來兩個ACE,列出腦神經受的影響,邀請老師們不要體罰,別為孩子增加創傷,別處罰孩子不下課,那對孩子的發展有傷害……
我猜想學校裡支持體罰的老師E,今天3個半小時的講座,應該感到很煎熬吧!聽說E後半部都低著頭,我感到真不好意思哪!因為我不是針對E而講,這個時代還有支持體罰的人,對我而言真是天方夜譚,但是對馬來西亞而言,應是很平常的風景,真是悲哀的訊息。但是我邀請老師提問時,老師們安靜無聲哪!安靜一段時間之後,唯一提問的老師,仍舊讓老師流淚了。據說他們知道我再度來,有些期待又有些擔心,因為與我對話容易流淚,但我並不是刻意的,今日我問一句簡單的問題,老師還未回答就落淚了,我只好停在那裡了。
倒是晚餐時席間的W,講座前我專程與她連結,因為她苦於莫名恐懼的情緒。W是很年輕的老師,她畢業於本地的學校,當年就被學校鍾愛體罰的E教導,W說E給予她極大的恐懼,這個恐懼經常騷擾她。W曾來上工作坊,發現了創傷的狀況,今日我去學校時教導W接觸自己,並且透過擺盪到當下的意識,到安全的浮島。W一靠近恐懼就顫抖了,全身冒冷汗而滿臉淚痕,讓人深深嘆息。
但是W參加工作坊,經常積極寫信問問題,也積極想要走出來,狀況比以前好甚多。
席間另一個老師T說,自己當年也是打孩子,如今藤鞭已束之高閣,孩子還會拿藤鞭當弓箭。T說這一切的機緣真好,若不是當年去聽張輝誠演講,若不是張輝誠介紹崇建過來,T也不會放下藤鞭,T也不會開始學對話,也不會開始接觸薩提爾,當然也不會有W的眼淚……
小漁村的晚霞很淡,漁船停泊於岸邊,我想到東坡「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的句子,不禁想自己33歲以前,的確常有遁世的想法,學了薩提爾之後,心境改變太大了。T說感於機緣巧合帶來的改變,這當然得感謝他們自己,還有張輝誠老師推廣,豈料對話已經甚多人重視。即使仍有支持體罰的人,但我想在創傷觀念的導入,以及對話實質的推動,支持體罰者應該會越來越少吧!將來支持責備、訓話、說教的人,也許也會不斷減少,我真期待成長於對話環境的孩子,將來長大會有如何的應對?起碼不會如W一般,受恐懼魅影的折磨,念及此就想給W深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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