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咖啡廳,城市便少了靈魂:像冗長的句子忘了逗點、樂譜遺漏休止符、生命少了些什麼的索然,,,,

所幸城市從不缺咖啡廳。

遺憾的是,美好的咖啡廳,在美好的上午,往往安眠。

如果晨光中有CAF‵E該多好?一份早餐,一杯咖啡,讓靈魂如含羞草的羽睫,在晨光中舒緩醒來,感覺一日都很美好的,一個地方。

但是不要僵化的連鎖咖啡店,不要人聲雜遢,不要太冷漠,也不可太聒噪…

烏鴉少年說:「我就是要開這樣的CAF‵E噢!」

他個性穩重,不會聒噪,感覺滿好的男人。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某種特別的表情,我從那裡可以認出「烏鴉少年」面貌的東西。

他待過電腦公司、教過書、當過工友、在山中住了十年…現在,他在精明二街開ZINO CAF‵E。




他正微笑,撥開德國麵包,調理燻雞三明治。我咕嚕吞了口水,烏鴉少年聽見了,邊包裹新綠的萵苣葉,邊朝我笑:「新鮮的萵苣,要順著葉脈折疊,才會完整美觀,你牙齒咬下去時,會聽見萵苣清脆、喀玆、快樂的聲音。」

「唔!萵苣快樂的聲音。」我忍不住又咕嚕吞了口水。

一旁的客人,咀嚼著核桃貝果,節拍器般的牙齒,露出松鼠專心啃松果的表情。噢!我喉嚨又咕嚕一聲,烏鴉少年已經拿出新的德國麵包,準備我的鮪魚三明治,萵苣平躺在他手上,快樂地被包裹…

坐在我旁邊的女客,咬了一口燻雞三明治,眼睛瞇起來笑:「好好吃喔!葉子好像你剛剛摘下的呢!」

烏鴉少年說:「沒錯喔!食材都是我特別選過的喔!我住山上時,喜歡種菜。現在呢,一眼就知道哪些菜新鮮、沒有農藥,正快樂的被揀選哩!」

「快樂的被揀選!」女客嘴裡含著嚼萵苣的聲音。

烏鴉少年聊著種高麗菜的情景,每天清晨起來抓菜蟲,葉片在陽光下閃爍露珠,肥美碩大…

這時,烏鴉少年的兒子,端上一杯卡布奇諾,很靦靦的樣子。烏鴉少年的妻子,則對我說:「豆子特別選過,新鮮的呢!」

「快樂的被選起來喔!」我低聲自言自語,啜了一口,唔!宛如晨光煮出來的色澤,濃郁的香氣進入喉頭時,轉為甘甜。

晨光、早餐、咖啡與美好,還有音樂。

音箱中剛剛結束了Bob Dylan 的Blowing in the wind,女主人換上一張Joan Baez:Diamond and Rust成為背景音樂,不喧賓奪主,安靜的流洩著。

這是美好年代的歌,一般咖啡廳或早餐店,不常放這樣的音樂,令人靈魂都深刻,精神震盪起來。

外帶早餐的顧客,也在等待的片刻,感受到了某種美好,微笑著離開,紙袋裡的早餐和咖啡,將美好的晨光打包。

我的鮪魚三明治來了,德國麵包像一艘潛艇,即將從深海,美好、安靜的駛入港灣。

烏鴉少年抬頭,微笑著回答離去的客人:「除了星期一。中午12點以前,我都在噢!」

我的口腔嚼動,新鮮蔬菜混和海洋的氣息,將晨光吸納。唔~美好的一天,美好的ZINO CA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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