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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得很充實,一早起床即讀書,與孩子一起讀書,選定了自己角落,捧著厚厚的書閱讀,讀到精彩處有笑聲、驚呼聲,還有提問傳過來,早餐時分享彼此閱讀。
 

一天的序曲從折棉被,進入閱讀中展開,共同觀賞各種視頻,橫跨音樂、美術、科普、生物、自然、歷史、文學、電影與動畫,也共同運動一小時,只是我未參與迷藏、跳躍與積木遊戲,那是姪兒姪女自己開發,屬於孩子的遊戲,玩耍得不亦樂乎。
 

晚間最後的活動,則是一起靜心,回溯一天活動,在欣賞與感謝中入睡。
 

我越來越會找視頻,視頻上的資源豐富,不乏厲害的教學者。如此生活超過一週,從早到晚的投入,我想起山中的日子。
 

在山中教書的日子,學校為幾個孩子頭疼,有的是惡作劇者,有的則是被霸凌者。學校常傷透腦筋,個案會議、行政會議、教學會議總是討論,並無有效的解決措施。
 

那是2000年暑假,因緣際會情況下,我接了一個孩子,他的老師離開學校,流淚托囑我帶領他,接下他的導師工作,我禁不住男人流淚,最終同意當孩子導師。

看來我對工作認真,我一直認為的自己,上山工作為了餬口,我對教育沒有熱忱,但我卻不斷思索,該如何帶這個孩子?

如今我仍然認為,那不是教育熱忱,那只是想做好而已,我忽略了另一個理由。

 

當時,我思索出一個結論,孩子需要更多互動,更多大人的影響,不是只有在教室,而是在生活起居之中,我因此毛遂自薦,自願選擇幾個孩子,具有霸凌與被霸凌紀錄,共同居住在一個房子,彷彿一個家的概念。
 

全校老師舉手通過。
 

孩子居家的掃地、紛爭與秩序,都包辦在我的任內,我還帶著孩子開會,討論居住的責任,也談著彼此的困難,當時我還很嫩,其實常左支右絀。
 

 

我記得晚上就寢,常有孩子不見了。

有一回夜裡B不見了,我在黑夜的山中,繞了兩圈去尋找,在山道上看見孤寂的他。他想要在山道看星星,我自然搬出規則以對,H跟我辯論規則,爭辯規則的無理,他個人有看星星需求,不願意這麼早就寢。

我們最後坐在山道上,看夜空裡幾顆明亮星星,我沒辦法不坐下來,因為我無法讓他回家,只得坐下來一起,其實那一刻也很美好。也許有了那一刻,他以為我是個能懂的人,他有一日竟還邀我,夜裡到某個樹上,透過某個角度看明月,聽角鴞在靜謐中呼喚,聽風聲吹過樹葉,從彼此安靜到談家人,談家庭的隱形暴力,他毫無忌憚的落淚。

 

學校的課程很少,在山裡的歲月居住,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我每天僅2堂課,我除了讀書寫作,也跟孩子聊心事,也跟孩子下棋、散步、打球

我還記得與孩子散步,經常步行到雪廬山,坐在山道的風口,聽孩子陳述冇骨消,他觀察一隻蝴蝶,介紹冇骨消的蜜,冇骨消的藥性與姿態,我聆聽著聯想詩經,也聊我喜歡的詩人,聊我為何喜歡文學?我教他們以蜘蛛網,纏在竹竿上面抓蟬,展示我單手抓魚功夫。我與幾個孩子調皮,躺在小河裡任溪水流過,摘河畔的野薑花,尋找草叢裡的野兔

我以為只是對工作認真,如今思之不只如此,而是我也喜歡,喜歡那樣形式的互動,還有生活的方式。

暑假也帶孩子讀英文,算算學校的數學,姪兒計算了好久,腦袋沒轉過來,我想起帶P算數學,P17歲的時候,要我教他算數學,他百位數乘法不會算,教了好久他都不會,當時覺察心生起,竟無20歲的憤怒,也沒有絲毫不耐,估計是自己浸潤冰山日久。

我在新書裡提問:

如果人活在世界上,有一種理想狀態,你想成為什麼樣的狀態?當你養育孩子,期望孩子長大後,具有什麼樣的特質?是你理想的樣貌?

我也有自己答案。

如果人活在世界上,有一種理想狀態,我將這種理想狀態,設定為:「活出意義感」、「活出獨立自由感」、「活得有價值感」、「活出被愛的感覺」、「活出寬闊的接納感」、「活出平靜、和諧的安全感」,或者用一句話概括:「活出幸福感。」

 

無論是功成名就,或者遇到困難挫折,只要能看見這個目標,就不會執著於學科會不會?當一個人處於此狀態,就會為自己找出路,會為自己尋求發展,因此我找了視頻,找了更多方式教學,若是還學不會,那就擱著再想想,孩子想怎麼學,我想著怎麼教學?
 

畢竟即使功成名就,也不一定能連結渴望,不一定感覺自己充實,不一定感覺自己幸福。但是人能連結渴望,就能為自己做最好選擇。
 

暑假一週多的生活,我感覺自己很投入,因為我也感覺興味,這不是一份工作責任,因此讓我很多覺察,原來我在山中教書時刻,已經投入那樣的互動,那是山中的孩子所給予。
 

在山中教文學、看電影、聽音樂、觀察自然,看一顆遙遠的星星,與學生躺在山道上,等待流星雨落下,在山道上看冇骨消,看尋常的人臉蜘蛛與石龍子,或者安靜的坐在夜空下,在安靜的風中山道散步。原來我也喜歡這些互動,也許當我感覺滿足,孩子在這一段互動中,也能從內在感到滿足,一種與自己的連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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