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短篇小說時,看到這一句話,「立夏日撒菊灰,麥便不蛀。」
意識落到這句話,我感到一種悲傷,於是重新回頭檢索,那是哪一句?
是小說中引用詩經:「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我讀中文系之故,又喜花草樹木,有時閱讀稍微冗雜,因此旁生許多凌亂知識。
舜華就是木槿,美麗如一瞬,朝開而夕即落地:「槿花不見夕,一日一回新。」
那天聚會結束之後,大家聊了會兒家常,一位學員聽我分享而問,「老師你還有那麼多感受嗎?」
是呀!我有很多細微感受,這些感受不如以往。
過去,常點點滴滴累積,形成巨大的衝擊,或者主宰我的行動。
如今這些細微感知,成了一種敏銳的存有,也成了一種資源,過去我不自由被驅使,驅使我的感受來自過去,那就是一種枷鎖,如今較自由的運用,那就是一種資源,因此有感受想法,但不至形成無奈無力。
近來看世界疫情的狀況,看印度疫情下貧民的遷徙,看網路世界的紛爭,我都會浮現一種悲傷,一種很細微的,殘存於生命的,如線條如游絲的情緒線索。
過去不意識到悲傷,而是捲進頭腦浮現的意念,還有聚焦在意念形成的表達,想要匡正什麼?或者想要證明?或者想要聲明?或者覺得如何才是「對」的。
過去讓我感到有戰鬥力,或者讓我感到沮喪。
如今聚焦在內在的發生,覺知與應對內在的自我,而外在的行動變得自由。
學員聽我如是說,「那外在呢?你有那麼多感受,也有那麼多想法,但是很少表達這些想法?」
我的確很少表達想法,但我選擇性關注世界的同時,更聚焦在關注內在發展。正如我看小說升起的反應,我敏銳的覺知了那一瞬。
當我重新檢索這些文字,我便知道情緒的殘存,來自我過去對世間一切終將消無,任何美好都只是一瞬,我對這世界的一切,常會覺得生命無常且無情。
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感覺不到自我價值,無論我的外在多衝撞,我始終知道內在很脆弱。因而我從青少年開始,便容易傷春悲秋。如今走過這些歲月,我已懂得接納所有存有,看待花開花落如常,但生命存有的過往情緒,仍然存在身體裡面,成為幽微的細縷魂魄,若是我不被頭腦干預,以為自己都已完善,我自然即刻有了覺察,也在覺察中更細微的看見。
然而比較少表達了,原因在於所有關心的表達,也就是需要「做些什麼」,比起這些表達關注世界,我更關注的是「關心的方法」。我「關心的方法」是否更美好?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美善?
當我關心世界的同時,因為內在升起的訊息,常常使我燃起一種關心,常有想要做什麼的起心動念,所有的起心動念都是良善的,但是「關心的方法」是個問題,因此陷入了是非之辨,即使文字亦陷入四種應對,內在的分別心一升起,「關心的方法」反而擾動世界。
我常提醒自己覺知自我,守護自己的心靈,願意看見更大的圖像,就懂得表達更大的關注。
學員聽了我的陳述,告訴我似懂非懂,請我再陳述一次,因此我將這段對話記錄,雖然雜蕪亦是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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