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一種成功經驗,去對待所有的學生,其核心思考,在於每個孩子產生的狀況雖然相同,但原因卻各有不同。
在提到另一個例子之前,我想先寫我帶孩子算數學的經驗。

面對困難的態度—沒耐性

我曾在《沒有圍牆的學校》一書中,寫到帶P算數學,發現P遇到不會算的題目,僅有五秒鐘的耐性,不願意多花一點時間思考,便急著拍桌吼叫,早早放棄,要我給他答案。

展現在數學課堂,則是三年不願進教室。我將這個發現和他討論,面對「不會算數學」時的態度,他看見自己的癥結,漸漸願意沈靜面對數學困難,後來,他憑著自學和數學老師幫忙,一年內,完成四冊數學的進度。更有一次,我監考他數學期中考,他面對一題算不出來的數學,整整想了數日,才歡樂的來分享他如何算出來,我其實聽不懂那些繞來繞去的邏輯,但為了參與他的喜悅,認真的聽他講解,這回,反而他是老師,我是學生了。

我從帶他算數學的經驗,衍生到他面對任何困難的態度,對我、對他,都很有收穫。

害怕籠罩內在---讓害怕回到應有的大小

另一個女生C,她的數學進度嚴重落後,我同樣帶她算數學,發現面臨不會算的數學題目時,她便恐懼上身,無能思考,教她解題時,她看似專心,卻只是表面專心的點頭,說著「嗯.嗯..」,內在卻飄忽遊移,怎麼回事呢?她是不是故意「假裝專心」,而其實「不專心」呢?

為了釐清我的觀察與困惑,我將數學題目擺在一旁,核對她內在的狀況。想不到,她眼眶馬上紅了,因為她一看到數學,內在便充滿恐懼,無能思考,無法面對數學。我的處理方式,不急著要她算會數學,先在當下舒緩她情緒,讓她將模糊的恐懼,從「虛無的大,變成實在的小」,這句話的意思是,面臨數學,恐懼可能會有,但不會算,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頂多不會算而已,她將「不會算數學」這件事,看得太嚴重了,反而阻礙了學習。我再核對「不會算數學時」,她有什麼感覺與想法?更進一步縮小她的恐懼,讓她即使和恐懼同在,也能繼續思考。

一方面,讓她慢慢遠離恐懼,一方面,讓她從同類型更小、更簡單的數學問題,去建立算數學的成就,讓她感覺這類型題目沒什麼好怕的,讓她有成功經驗。當下,她比較能演算了,當我講解題目時,一時講錯了,她還反過來教我,表示她參與了我們的數學題,而不是「假裝專心」。這時候我便當個非常愚蠢的學生,每個細節都問她怎麼來的?她或是和我一起思索,或是娓娓道來。

事後,C的父親告訴我,女兒笑「崇建」數學不好,有時還比她笨,還要她來教呢!但很奇怪,她讓數學老師教,反而聽不懂,很害怕;「崇建」教她數學時,比較不害怕,反而比較瞭解。

理智很用功,其實在分心

還有一個女生H,總是到我房裡做空課,算數學時,她可以面對數學兩個小時,卻一題也沒演算完成,她也不以為意,認為自己已經花時間在數學上頭了。當我意識到這個狀況,好奇的與她探索時,發現她面對不會算的數學題時,內在就開始逃避了,變得不專心。

但理智告訴她:「要好好面對數學?」所以她會坐在書桌前「算」數學,表示自己很認真,其實心裡早就逃避了,想東想西,東看西摸。這時候,我和她討論的是,「如何有效率算數學?」「如何在不專心時,提醒自己專心?」H能意識到自己的狀況,面對數學問題,較以往的專心度有正向的成長。

我面對的是孩子的個性問題

我的數學並不好,所以能算的數學問題,不能太困難,因此不能帶數學很棒的孩子。因為很棒的孩子,他們面臨的是解題能力,我能力不足。但面對數學不好的孩子,我帶他們面對的是「面臨數學困難的態度」,這是個性的問題。

上述的例子,是我面對孩子算數學的狀況,他們的狀況都是不專心,都是無法進入狀況,但其間的細節各有不同。

這讓我思索,「不要以一種成功經驗,去對待所有的學生,其核心思考,在於每個孩子產生的狀況雖然相同,但原因卻各有不同。」

而作文教育,和我帶數學不同,因為「寫作教育」是我的專業。能帶很菁英的孩子,他們如果樂意書寫,程度又好,我便能傾囊相受,甚至帶領他們更進一步認識文學與創作的美好。但來上作文班的孩子,有一部份是寫作有困難,需要更細緻的引領。

我在網路上,看見有人將《沒有圍牆的學校》與《移動的學校》視為「特殊教育」的教材,不禁啞然,我不認為那是「特教」,因為那些孩子都不「特殊」,至少和我孩提時很像,我認為自己很正常。

而教育,不應只有一種方法,並非排除在固定方法外的,都屬特殊教育。我以為,細緻覺察孩子,是一個教育工作者能意識的層次,而我所提供的經驗,並不一定好,也非絕對,尚有很大的辯證空間。

但上述例子,有一個共通的狀態,即是孩子和我都很貼近,內在頗能交流。在作文班,則有其侷限,不像在學校能和孩子長時間相處,和孩子的內在互動更少了。雖然如此,在有限的時間相處、互動中,我以為,仍值得教育工作者觀察與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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