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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拿來2003年威尼斯影展金獅獎的片子,The Return(中文翻譯:歸鄉),是俄羅斯導演安德烈薩金塞夫執導的第一部電影。國籍令人想到塔可夫斯基,影評人也以塔可夫斯基傳人介紹。

塔可夫斯基的電影,猶如凝視一面生命的明鏡,沈肅克制的鏡頭底下,埋藏深深的熱情。此點,安德烈薩金塞夫倒是很相似。

劇情大綱

一對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的兄弟:伊凡和安德烈,在一次爭吵、追逐回家後,發現消失十二年的父親突然再度出現…..一頓晚餐之後,父子三人進行了一趟荒島之旅。剛開始伊凡和安德烈不免都對能重新擁有父親感到好奇及興奮,但隨著旅程,陌生父親漸漸顯露的專斷與暴躁,讓兄弟倆該選擇如何自處?缺乏溝通技巧的父親以及正值叛逆期的兒子們,在十多年來首次面對面的旅程中,又會發生什麼無法預料的事?

以上是歸鄉官方網介紹的大綱,但我對DVD所介紹的文字:「兩名失去父愛的俄羅斯男孩,父親在消失了12年後突然回家了,這位父親選擇在假日帶著他的兩個孩子來到北俄羅斯杳無人煙的孤島上,這段未知的旅程最後竟演變成對品格、勇氣的試煉,對他們的心靈造成難以磨滅的影響。」中,提及:「對品格、勇氣的試煉」有點兒不知所措。

大概那不是我關注的焦點。

父親

片中,消失了12年的父親歸家,這12年去了哪裡?為何離開?片中的交代都很模糊。乃至於父親歸家之後,帶領兩兄弟去旅行,目的地為何?他消失的過去為何?不僅劇中兩兄弟不明白,連觀眾也莫名所以,在這趟旅程中,觀眾因此也跟兩兄弟一樣,隨著著父親的腳步,去探索一個未知、陌生的旅程,而過程充斥著不解、不安、恐懼,導演因此讓我們體驗了劇中兩兄弟的感受。

至於父親為何要進行旅程?為何消失12年?我們透過劇情,似乎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這不需要說明,因為重點在於探索的過程。

這個父親回家,我們沒看到父子或妻子的喜悅,反而看到他們的不知所措。父親在帶兄弟旅行的過程,更是時時讓我們困惑?起初,當哥哥尋飲食店,三小時未歸,父親先行離去的畫面,會誤以為父親是個極不責任的人(其實也算,因為12年未歸家。)但其後的發展,混混搶了兄弟的錢,父親跑去追來搶犯,要兄弟對搶犯討回教訓,繼之,又給搶犯零錢。隨後,我們才知道這是父親教育的過程,並且,父親不停的想「好好的教育孩子」,將這12年不在的時光補足。

因此,我們看到父親在泥濘中,教孩子如何砍樹枝,開車將車子使出泥濘。如何教孩子划船?教教教教….不斷的教導。

這個部分讓我有很大的感觸,我想到我的父親,面對他分離了40年的大兒子,總是不斷的教導著。

我在《給長耳兔的36封信》裡寫過:

15年前,大陸開放探親,父親和家人初見面。大哥千里迢迢,從山東坐車到西安,身上扛了一個麻袋,裝著剛收成的花生,送給父親當禮物,那是沒見過世面的老農民,最深摯的誠意。大哥說:「爹,這是剛收成的花生,您帶回台灣給弟妹們吃。」

不止大哥,還有我的姑姑,白髮蒼蒼,遠從千里之外,胳膊下夾著兩顆大西瓜,帶著十斤綠豆,五斤蘋果,五斤梨子,一疋自己織的布,請父親帶回台灣。

我大哥和四姑家極窮困,總要勞動到天黑了,才能回家吃飯,吃飯時連燭火都沒有,不小心吃到飛進碗裡的蚊子、蟲子,是很平常的事。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極盡努力,想表達對父親的關心。

我的父親很難過,心疼他們的處境,便想教育他們,要他們「懂事」。但這教育的過程,卻是一頓教訓,數落他們不懂事,讓大哥和姑姑相當難堪。

每想起這一幕,我心頭便泛起一陣酸楚。

我想像他們遠從千里,坐著幾天幾夜的火車,吃力扛著剛收成的農作物,滿心期待獻給父親,卻被拒絕訓斥的模樣。他們都如此純真,內心善良,為彼此設想,卻也因此受傷。

片中的父親,每每觸及到弟弟的痛楚時,便有了反省,弟弟總是說:你為何回來?

弟弟並且質疑,這根本不是我的父親。

我想起我大哥初和父親見面的過程,也頻頻懷疑,「這是俺爹嗎?」

盼望了許久,終於有了父親,卻來得如此不真實。

但父親的確是關愛孩子的,即使,哥哥在海灘上說:「我本來可以愛你的,但是…」這又觸動到父親內在的情結,以致於弟弟奔跑著哭泣時,父親跟著弟弟的腳步,拼命的呼喚,那是一份很深的愛牽動。

等待

影片是沒有女人的,女人出現的場面只有極少的鏡頭。

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父親歸家之後,母親的床還是空著的,導演給了一個長拍特寫,看見母親瞳孔的渴盼,然而還是等待,即使男人回家了…隨後又帶著兩個男孩離家。

兩個小孩等了父親12年,得來的是陌生與疏離。

但父親極想和他們親近,從父親的教導過程便看得出來。

但父親忽略的是,他讓他們等了12年,這12年之中,充滿著難過、失望、沮喪與憤怒。

但這一切都被忽略了。

換成是父親等待孩子,會發生什麼事呢?

唯一讓父親等待的是1、孩子的成長。2、孩子出海去。

我們看到當父親教育孩子,「等待」孩子成長的時候,是容易發怒的。

片中,最明顯的等待,是兩個孩子出海,約定三點半要回來,孩子卻七點鐘回來。父親的錶,戴在孩子的手上,父親空等了數小時,回來時,父親責難:「你答應我幾點要回來?」

父親的等待失落了,化為憤怒,不斷的毆打長子。我們看到父親的等待,變成了巨大的憤怒,對應著孩子的「等待」。

成長?

弟弟在片頭,不敢從塔頂端跳下,最後,以要跳下高塔做為威脅。父親為了追回孩子的心,為阻止小兒子幹傻事,意外從高塔失足墜下當場死亡。也為父親的死,孩子的成長,作了一個合理又驚心動魄的鋪排。

我們看到孩子透過了父親的死,晃如伊底帕斯的弒父成長。

兩個孩子,費盡辛苦將父親屍體帶回小船,所使用的是父親交給他們用樹枝拖車子的點子,最後划船、開車,離開小島,兄弟兩人都像個大人,他們心中的成長因子轉瞬成蔭。

最後,當父親沈入海底時,弟弟的認同出現,對著消逝的屍體大吼:「爸爸…」

片尾:

值得一提的,是片尾的照片,如布列松拍攝的瞬間,攝入了剎那的靈魂。

結語:

這是一部從電影、攝影、教育各種角度進入,都頗可觀的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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