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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力
      A來問一個問題,關於她去幫母親,幫母親處理事務,還有,每個月給生活費。其實她並不認同,關於母親處理事務的方式,還有用錢的方式,但是,她仍然每個月都幫忙。
 

怎麼還想這樣幫母親?A說自己沒辦法,因為,不去會有罪惡感。
 

去了,又覺得自己諸多糾結,對母親感到生氣。
 

母親養她不夠盡心,早年對她頗多忽略。
 

母親帶她去上工,母親在工地工作,她是個拖油瓶子,留她在工地附近玩,她總是孤單張望。記憶中工地嘈雜,樹下蔭涼處是她「家」,天空遼敻的藍是鄉愁,漂浮的白雲是憂傷,記憶中母親留給她,兩塊不同的麵包,她永遠沒有吃完,還有一瓶含糖飲料,她也不會喝完飲料。
 

永遠都在盼望,卻始終盼不到,以及永恆的孤單,她說,那是她的童年,也是生命寫照。她渴望有人關愛,但是沒有人注意她,那份關愛始終沒有來,媽媽的工作與朋友,永遠都比她重要。
 

當年,還未到上學年紀,她就學會懂事了,學會不要有盼望,學會孤單是好朋友。
 

母親不是只有上工,也她帶去朋友的聚會。母親與人飲酒作樂,與男人調笑嬉戲,她感覺被丟棄了,對世界感到疏離。
 

她被「丟回」爸爸身邊。
 

稍微年長她才明白,父母早已離婚,母親為了得到她,帶著她奔波工作。母親想要精彩生活,又將她丟回給爸爸。
 

她成長期間諸多困惑,也遇到諸多困難,她從來都不解,生命為何這樣面貌。
 

如今,爸爸走了,媽媽老了,她長大了,她不相信愛,世界沒有真愛,世間只有責任,只有無奈與痛苦
 

A在工作坊的空檔,向我道出傷心過往,她雖然前來提問,但是,她訴說成長故事,我只是傾聽故事,聽她想要表達的,但是空檔時機有限,我詢問她想問什麼?
 

A停頓下來想想,說:我應該每個月都去嗎?去幫我媽處理那些事?還有每個月給錢?我可以不理媽媽嗎?
 

我問她問這個問題,她想要得到什麼呢?
 

她說:想要得到老師的答案。
 

這個答案這麼重要嗎?關於我的答案!
 

A眼中噙著淚說:很重要。
 

但是我沒有答案。那是她的命運,我怎麼會有答案呢?我又不是她師父,也不是一個先知,我哪來的答案?何況,她不去會有罪惡感,去了又諸多糾結。
 

我再次引用陳昇的歌:因為我不相信我自己,所以才將生命託付
 

長大了,託付給自己,最實在不是嗎?
 

她陳述這些記憶,我感到好奇的是:「永遠都在盼望,卻始終盼不到。」會形成什麼觀點嗎?會造成什麼影響嗎?
 

我猜她有很多期待,但是她不敢期待,甚至批判自己的期待,但是,她真的有期待。
 

她說「永恆的孤單是她的童年,也是生命寫照。」
 

她跟孤單的關係,可能既厭惡孤單,但是又習慣孤單,也許為生活帶來矛盾。
 

「她渴望有人關愛,關愛始終沒有來。」
 

她的內在,是否覺得自己值得?
 

這是電光流轉之間,透過她的故事,在我腦中留下的評估,那是童年冰山的衝擊,形成此刻冰山的狀態,可能成為生命的糾結不安。
 

這樣的思考只是評估,不是真正的狀況如此。
 

然而,一般人想要個答案,通常是該如何面對?
 

無論做出什麼選擇,內在的糾結都存在。
 

若是讓內在不糾結,這不是比較好的方向?但是,一般人不會這樣想方向,想的都是問題怎麼解決。然而,問題永遠解決不完。
 

 

我問A:想不想讓自己自由?
 

A想都沒有想說:不可能呀!
 

顯然,自由通常不是考量,自由就不容易出現,自由不是行進的方向。
 

幾番交流之下,她說:當然想要自由。
 

我提了一個提問:妳值得這份自由嗎?
 

未料,A聽到這句話,在我跟前暈了過去。
 

有學員問我,這是近來目睹,第二個暈倒的人,一句話就暈過去了,這是怎麼回事?
 

若很認真的問我,我也不知道,對於人體的構造,我瞭解的還太少。
 

常一句話問出去,人就暈了過去,或者激烈的顫抖,我想,這是生命力的問題,有價值的人,不體驗自己價值,用了多少力氣,支撐這個自以為沒價值的軀殼?
 

從渴望到自我,冰山底層的根基,跟成長的經驗,有著諸多的聯繫。
 

A後來告訴我,她怎麼值得?她不受關注,她怎麼有資格….
 

我常引用電影哪吒:老子是誰,老子自己決定。
 

因為活在此刻的人,是自己。不能決定問題走向,但是可以決定自己,決定自己是值得的,看來空虛,實質上很有底氣。
 

我看到了蒲公英,不是長在他人的花園,不必受人的呵護,在野地裡,也可以美麗燦爛,這不只是個宣言,也是真實的存有。
 

但是,先決定,再來體驗存有,就不會是無奈了,不會被未滿足的期待,干擾的連根基都動搖,這樣,失落就不會影響了,因為盛開的蒲公英,將會飄向自由的天空,飄到寬廣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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