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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驟然變涼，眼前風吹雲捲，幾株樹葉刮殘了。
 

孩子刻意看著窗外，怒意凝結在臉龐，彷彿一尊雕像。他爸雙手抱胸，眼神很威冷逼人，以及鋒利的語言，彷彿兩把雕刻刀。
 

爸爸指責兒子不是，耗費上網時間太長，指責其實很理性，聽不出太多火氣。
 

我聆聽桌邊劇情，應是兒子下了承諾，但改變的幅度不大。
 

這位爸爸擅長說理，話在我耳邊掠過：「人生要耗費多久呢？誰才是你生命主人？你說….」
 

我聽了身體想抖一下。
 

兒子語言催動處，表情的變化像雲，在怒意與委屈間流動。兒子說：「我知道….」
 

爸爸將語言擋回來，兒子表情無奈，像一朵雲飛速撞山。
 

爸爸言詞穩當有理，「你都說知道了，知道了有用嗎？我要看的是結果，公司看的是KPI，你的績效如何…..」
 

兒子說：「我已經進步了…。」
 

爸爸立刻說：「進步不是你評估。週計畫達標了嗎？計畫設定合理嗎….」
 

我與父子坐在窗邊，兩張桌子很靠近。
 

我想忽略都很難，但這位爸爸不忌諱，彷彿在訓話給我聽。不知道是否我心虛？覺得爸爸眼神有飄，雖然一直盯著孩子看，但餘光偶爾瞥向我。
 

我心裡很想說：「我的人生，干你什麼事？」
 

這聲音來自過去。
 

我的生活挺混，誰若對我質問人生，我都不會好脾氣。
 

我覺察自己想法，覺得自己頗好笑。
 

但是孩子笑不出來，眼神無法回應爸爸，他爸的眼神不易交鋒。
 

我不忍心看下去了，看窗外的風急雲飛，低頭欲將飲食結束，僅回看一眼這對父子，進行到哪裡了？
 

孰料一回眼過來，我聽見爸爸說，「你看隔壁叔叔，也是成功人士。如果像你這樣，能擁有成功人生嗎？」
 

我環顧四周顧客，看不出他在說誰？我的穿著很隨性，一點兒不像成功人士。我很想接話問他，「你是在說我嗎？」
 

但我終究打住了。若不是在指我，我自作多情對號，這球就接得尷尬，且從未有人說我成功，更何況是一個陌生人。
 

這種不確定，不需要確定。雖然，我實在想插話。
 

我想問這位爸爸，將家庭當公司治理，孩子彷彿員工一般，父子關係豈不奇妙？
 

我也想問這位爸爸，是否不信任他孩子？孩子要怎麼表達，才能算是想改變的訊息？能讓爸爸停止說理，給孩子一點兒鼓勵？能看見孩子的動力。
 

我聽了孩子的陳述，有諸多改變的意願，想要得到父親肯定，這些訊息都挺珍貴，只是爸爸似乎沒聽見。
 

兒子說的話真像雲，爸爸的語言真像風，呼呼呼全吹散了……
 

我起身離開座位時，窗外飄了小雨絲，不用到室外去經驗，都能感覺寒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