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貼一文章,其中一段話:「為何沒有體驗存有呢?因為從小體驗的是生存。生存與存有是兩件事。」
有人弄不明白,詢問何謂「存有」?又何為「生存」?
這個話題並不討喜,少有人關注這議題。
20年前學習冰山,冰山「渴望」的層次,很多人弄不明白。
老師解釋了多次,很多人仍一頭霧水。
更何況是底層的「自我」,常見「大我、靈性、存有、生命力」這些字眼並列,老師只是字眼帶過,當時我亦懵懂。
冰山最底部的層次,我從朦昧中漸理會,這理會是深切體驗,已是學習冰山多年之後。
但講解冰山之際,仍不容易解說。且有興趣者寡,唯鑽研冰山者喜。
那彷彿有人來訪,端了珍藏的珍饈,卻遭人嫌棄對待,久了自己也覺得沒意思。
我記得年輕的時候,與瓦歷斯‧諾幹住得近,去他家吃飯聊天,他即取出一罐珍饈,內容物是綠色液體,浸泡白色圈狀物,原來是飛鼠的腸子。
我不懂「泰雅美食」,只覺那味兒奇臭,嚐了一口之後,從此敬謝不敏。
瓦歷斯吃完腸子,將綠液大口飲盡,飽嗝富含腐臭味,我不敢坐在下風處,覺得自己離詩甚遠。
我這樣說對瓦歷斯不敬,但實則我不懂珍饈,瓦歷斯再不拿此物饗我,也少與我縱橫詩歌。
談冰山底層「自我」,竟如做學問一般,類近偏僻的學問,珍饈只有自己體會。
生命存有即是當下,體驗生命的當下,生命力自然湧現。但是生存則不然,生存意味著應對,為了生存而來的狀態。
比如生命是一朵花,感受一朵花的芬芳,感受一朵花的美好,感受到此刻的狀態,這是存有的狀態。
但花朵招來椿象,若花朵可以躲避、驅趕椿象,因為驅趕、躲避,或者思考如何活下來,這樣的狀態就是生存。
又或者拿駕車比喻。
還不會駕車的時候,見人駕車好自由,好想領略開車自由,領略開車的喜悅。
若有人願意教學,找一空曠處試駕,坐在身邊的那人,不斷的指導你,指責你、命令你、說道理,告訴你要如何開?
這人不是來幫忙,這人純粹是豬隊友。
你會繼續想學駕車?
本來坐上駕駛座,去體驗駕車的愉快,這件事比喻為存有。
但是豬隊友的教導,卻讓人要費心力應付,專注開車的時間少了,因為大部分精力用在應付,這種狀態就是求生存。
所以有一個命題出現,在教育教養的領域:如何讓孩子體驗存有?如何幫助孩子體驗存有?大白話叫做:如何讓孩子快樂學習?
但是不體驗存有之人,總會以其經驗:學習哪有不痛苦。生活哪有不痛苦?人生哪有不痛苦?
這簡直是荒謬之極的說法。為何不是生命哪裡不愉悅?
華人說的話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這不是很荒謬嗎?吃苦才是人上人?所以有儒者將顏回「簞食瓢飲」,變成了一種吃苦,但是忽略了「回也不改其樂。」
還以為那是苦中作樂!
顏回的快樂,應趨近於當下的快樂,即是體驗存有本身,有別於一般的享樂。
所以在教育之途上,孩子哪裡想墮落?生命不會自動墮落,應是應對出了問題。
只見種子埋在土裡,數日數月數年之久,得天地甘霖滋潤,取養分地利之便,方得發芽看見世界,即使石頭縫都要鑽出,生命力從來往上。
因此讓孩子讀書,學習好的生命本身,在教導與應對上,絕對不能當豬隊友,豬隊友會機發生存應對,將大量精力耗費在反抗、逃避、緊張、害怕….
談到生存與存有,我大概想到這些解釋。但豬隊友一詞,實乃玩笑之比喻,因為無人想當豬隊友,應該在成長的路途上,內在都有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