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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用LINE，傳來一個笑臉，邀我需要時叫車，還有一個大笑臉。
思索了一下才記得，曾留司機聯絡方式，方便叫車call他。
那天去參加一講座，本欲搭公車晃晃，再走一段路到會場。
排隊等公車時間，遇到叫客的小黃司機。他已經招了兩個人，湊上我就能成行了，見司機辛苦招人，成全他其實亦成全自己，我轉念搭便宜小黃也行。
這台小黃其實頗舊陋，比我15年的「小武」破落，車上有一股菸味，兩婦人坐在后座，我自然坐在前座。
繫上安全帶順口一問，「從小就住在這裡嗎？」未料一句話就聊開了。
他原是台中人，住在旱溪畔，就讀育英國中，祖籍竟也是山東，都與我生命彷彿哪！他聽聞我也住旱溪，育英國中畢業，父親是山東流亡學生，他亦覺得不可置信。
我說旱溪少年多拚命，當年鄰居入了幫派，15神虎名噪一時，如今煙消雲散了。他一手置於方向盤，單手屈指拈來，11、13、15…。
我跌入了少年記憶，他說的我都聽聞，13鷹、15神虎，離我很近又很遠，那是我碰不得的世界，所幸也沒膽去靠近。我的國小同學入18銅人幫，曾經是劉喚榮保鏢，家人被黑道狙擊滅了，我當兵在巴士上翻閱報紙，看到同學的介紹，大驚不可置信。
司機講起少年往事，是非常起勁的過往，在錢莊為人討債，又染了毒品，當時安非與4號盛行，隨後犯了案子，幫老大背了幾條罪名，在監獄裡蹲過好幾年。出來之後洗心革面，離開了是非之地，找了正常的工作營生。
我好奇他怎麼能拋掉過往？司機停頓了幾處，談了心裡的歷程。
司機講述這些經歷，后座兩婦人皆噤聲。
未免她們心生疑懼，我轉移話題問他父親。
原來司機父親乃軍人，軍隊與打工的母親相識，退伍後專長是開車，為當時的美軍運物資。他父親開的車特別，當時美國缺那款車的司機，美軍邀他父親去美國開車，因為母親反對而作罷。
父親返回大陸，他曾強力阻止，欲斷父子之情，因為返鄉只是灑錢，卻不捨將錢給他，接著又聊到了母親……
后座的兩婦人前後下車了，司機掏菸問我抽不？我搖搖手說從不抽菸。他才好奇我來此地做啥？我回以參加教師研習。
他在停紅綠燈時注視我，說怎麼看不出「你是個老師？」又怎麼能當老師？
我笑笑回答，身上還有餘氣，氣質還沒善化完全。當老師乃運氣使然，一切都是命運。他頗能理解命運，感嘆的說一款人一款命……
下車時熱情留了聯絡方式，他叫我小老弟，和我聊天很愉快，希望下次能為我服務。
一路聽他的故事，聽一個人的命運，40分鐘車途很快過去了，只是他的車像「銅罐仔車」，為圖舒適之故，應不會特別叫他了，但人生際遇如此，亦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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