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前,做了一夢。夢見耀明,對著眾人銷售,銷售《薩提爾的守護之心》。

這場景即使是夢,也讓夢中的我驚奇。耀明不忘說明,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所以要要親自上陣。

夢至此便醒了。今天是229日,四年一次的潤年,也是耀明的生日,果真是特別的日子。

耀明與我合作寫書,這已經是第四本了。作者合作書寫不多,卻也並不是沒有,但想我們如此的合作方式,我猜應該是絕無僅有,或者少之又少。

合作要彼此看見,彼此還要割捨,還有彼此給意見,都是不容易的事,但我與耀明特別自然。

我寫的文章,他大小刀動了不知凡幾,我都覺得很有理由,也更明確深刻了。反過來亦是如此,而他主寫的燕湘一篇,我本已知會他,要大刀一動改方向,耀明亦欣然同意,後來我閱讀越有滋味,也越有想法出現,因此只是修改小線條,即使如此我都用了120小時工作,其中7個小時在商務車上修改,彼時我搭車10小時去演講。

耀明寫的序很溫暖,標題稱也很溫暖,我很感謝耀明,也在此日祝福他,也祝福我們寫的書。

 

「所有的稻粒來自陽光的眷顧」

 

寫序文這件事,往往比寫正文還燒腦。
 

腦袋盤算這件事時,我正在小旅行路途,前往台東關山與南橫霧鹿。一月的暖冬在某些時刻還真熱,中午熱力四射,櫻花與李花盛開,奼紫嫣紅,時有落花飄落和蜜蜂紛飛。這彷彿令人置身在錯置的夢境,這麼熱,卻是春季,整個焦熱夏季期待的春天仍不脫離熱焰蜃影。
 

只有在晨昏時刻,氣溫沁涼,帶著春煦的氣息,微微浸潤人心,心頭漾著平靜。這時花東縱谷平原的春秧插下,平靜的水田佈滿綠苗,不遠處的耕耘機翻打泥壤,一群白鷺鷥跟在後頭捕食被翻擾出來的昆蟲,飽餐一頓。眼下春景令人心境樸淡,一片美好,見山是山,吃飯有米香,在這稻米之鄉。
 

也只有在這時候,才感受到寫序不用如此正式,如田疇的迢迢春景,其實就在心中駐停了,意到筆隨即可。回想這番書寫《薩提爾的守護之心》,歷經了些波折,這是在我與崇建書寫《對話的力量》、《閱讀深動力》從未經歷的,成了難能可貴的經驗。這麼說也透露《對話的力量》、《閱讀深動力》的寫作過程,如行雲流水般順暢,沒太多疙瘩難關,崇建在短暫的兩內月內完成,而我也將稿件調整到理想順序。看倌沒看錯,我是輔助,可以想像一部巨大機器由我負責把螺絲拴緊之類,或畫工繁複的彩繪由我負責整理畫具之類。
 

來到《薩提爾的守護之心》這本書,過程沒有如舊。這本書共四篇,其中〈當我失敗的時候,愛自己〉、〈陪孩子走一段路〉兩篇,在後續的修潤過程沒有太多卡關。前者是蘭老師的日常挫折,卻引動內在波濤洶湧,細膩迷人;後者是崇建與「依蓮」的多年互動,展現醇厚的生命情感,處處可以看見他如何靈活、深化薩提爾的心法,這是難得佳作。
 

餘者兩篇是〈修練最難是日常〉、〈薩提爾媽媽〉。前者是兩位作文班優秀教師的營隊紀錄,看得出來非常努力經營師生關係。這篇原由楊欣蓉老師紀錄,另輔以崇建現場觀點與補敘,使得初稿的時間軸有好幾條,且過於鉅細靡遺,最後在截稿的壓力下,我們痛下殺手,把旁線能砍的都砍,所謂「剪裁」的寫作功夫往往在最後一刻才敢手起刀落。
 

相較於往昔合作模式是由崇建主導,這次我主寫的是〈薩提爾媽媽〉。這篇文章的主角是馬來西亞的華裔陳燕湘女士,她學得薩提爾,藉此與自閉症兒子與家人互動,有了深度連結。崇建原先計畫,由他寫主軸,我再豐富血肉。但我認為這麼迷人的故事,要是沒有親自與燕相訪談,一切感受與細節都是隔靴搔癢的副產品。2019年三月中旬,我前往馬來西亞柔佛州的士乃鎮,與故事主角燕相進行數天接觸,聽她訴說她的生命故事。至今我認為這決定是對的,除了訪談,還跟她的家人接觸與吃飯,取得豐富細節。
 

兩人合寫這件事,畢竟是有挑戰,拿兩手譬喻,與其說是左右開弓,不如說是慣用左撇子或右撇子的事。這麼說來就是,我與崇建,誰先寫完了,後頭的那位通常輔佐的修稿與增潤,能動大刀較少。這可能是合寫的難處,而且我隱隱認為〈薩提爾媽媽〉的風格未必是崇建所預想的那般。最後他對文章修潤了不少地方,他同時表示,合作本來就是尊重與磨合過程,不同風格,或許令文章有了不同視角。我想這也算是薩提爾的對話吧!最後,我把〈薩提爾的媽媽〉的二稿動刀砍去八千字,比較流暢,成了現今模樣。
 

種下去的文字,宛如田中秧苗,恁般隨風搖晃,但細看是各家的布局都略微不同。有的是以插秧機南北向種下,有的是東西向栽下,而有的秧苗排列略略呈現S型,各有不同,這是我在台東細看陽光穿透的雲層下的稻田風範。如果秧苗長大,蔚然成浪,這小小的不同應該最後都看不到了。相同的,讀者翻閱《薩提爾的守護之心》的時候,如果細細品嘗,也許看得出那些文章間的差異,但願這能幫助大家看見不同風景。所有的稻粒都是吸收陽光的證明,雖然稻葉未必能感受到此事,但它們確實都是日日參與其中的,只有人類能證明此事,因為他們專事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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