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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懷她的時候,父親租了個房子,就此不見蹤影。
 

父親再次跑路了,他是個麻煩製造者,惹出無數的事端。

米缸一粒米也沒有,母女仨一日無食,孩子肚子餓哭了。

母親帶著兩姐姐,肚子裡還懷著她,幾乎走頭無路了。

那夜母親很無措,拎著倆孩子一起走,沒有任何目的可去,是真正漫無目的,一個懷孕婦人倆稚兒,沿著北淡線鐵軌走,飢腸轆轆何去何從?

北淡線的夜很漫長,這條路看不到盡頭。

母親心裡很絕望,她不想再活下去,因為不知如何活?肚子還有孩子未出生,出生的命運亦痛苦。

母親看著夜裡的鐵道,動了心念想臥軌,帶孩子共赴黃泉吧!

月亮懸在夜空中,母親抬起頭來看天,老天要讓她入絕地?

人生難免絕望時,只是心境太艱難,她思緒百轉千回,怨天尤人又何用?也許火車駛過來,一切都在一瞬了結…

母親低下頭嘆息,來未料鐵道閃亮著,母親低頭一探究竟,竟是一枚一元鎳幣,在月光下反射出光芒,母親拾起那枚一塊錢,心中湧上希望的光芒。

一塊錢買了倆饅頭,剩五毛錢揣懷裡,母親又能帶孩子活下去。

 

母親問房東可有活?房東讓母親洗衣賺錢。

她出生還未足月,母親揹她在身上,蹲門前為房東洗衣。

房東請一算命先生,為房東孩子取名字,先生臨走前看見母親,看見母親背上的她。

算命先生見母親面容,說母親六親無緣呀!

母親的確無親人奧援,連先生都不知去向,貧困幾無立錐之地。

母親呀然問先生,是否與子女亦無緣?

先生說子女不在此列,看了背上女娃一眼。

先生見孩子甚可愛,說這孩子將來富貴,會供養媽媽後半生,為家庭帶來財富資源。

先生若是安慰也罷,總是帶來一絲希望。

先生問娃兒啥名字?母親說還未取名呢。

先生說既有緣相見,免費為孩子取名吧!她出生生肖屬馬,先生為她取了帶草名,說馬兒有草可吃。

母親辛苦打工謀生,再轉而流動攤販,維繫幾個孩子生活,父親仍舊不斷跑路,留下鉅額債務給母親,還有不斷上門的債主。

她跟隨母親奔波,看盡人間風貌萬千,客人為幾毛錢討價還價,警察追逐流動的攤商,兇惡債主上門要錢……,母親始終堅韌活下來。

她果真如千里馬,走上算命先生預言,成了家庭主要支持者。

母親常說這一段故事,不識字的傳統婦女,說出的話語很通俗,卻是真確無比的體驗:「天無絕人之路」、「一枝草,一點露」。

我問她這對她的影響?

她說自己受母親影響,無論生命遭逢艱難,她確信無絕人之路,總能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就像母親走在北淡線,那個漆靜無人的月夜,走著走著撿著一塊錢,讓生命的列車足以行駛,即使如母親那麼艱難,幾乎找不著任何助力,總有資源蘊藏黑夜中,提供生命熠熠的能量。

我在工作坊聆聽故事,聽到各種生命故事,常感不忍之心觸動,又常看見生命中資源,

資源常存一心之間,即有能量應對世界。正如晚上的月亮,從來不曾真正隱沒,心靈若能真正擴張,即能涵世間無盡藏,亦能寧靜空無接納…..

 

人世如何又何如?此間無盡且盡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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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8008188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