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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長耳兔的36封信,將在二月底出版簡體字版,對岸的出版社很慎重的面對一本書的出版,還邀請我寫了一篇序。這是我第三本簡體字版的書,與此同時,作文書也簽了簡體字版權,真是令我訝異,我原本認為這本書不會有人購買,想不到不僅簽了簡體字版權,聯合文學出版社也告知我,上個星期作文書也再版了,我很感謝所有購書的人,以及對這樣特別理念作文支持的朋友。




2006年夏季,我陪父親回陝西老家,那是我第一次踏上家鄉土地。那些我未曾謀面的親人們,給我極為熟悉的感受,一種血脈相連的親近。家鄉的孩子們,為我介紹老家的風物,從一棵立於門前的胡桃樹,一口院子裡的井,一隻院落的牲口,都熱切的向我解說,他們誠摯的臉龐,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離開家鄉的時候,孩子們眼中泛出淚光,一路追著巴士揮手道再見,窗外白楊樹慵懶的晃蕩,彷彿漠視這一切。我的臉龐貼著窗,看見孩子們逐漸消逝的身影,仍在白楊樹下奔跑著,風景不斷倒退,直到我完全看不見他們,看不見家鄉事物,我眼睛流下扼抑不住的淚水,並在心裡許下一個願望:期待我有一天能回到此地,為他們寫書,當他們的老師。

我曾經是那樣孤單的,看著周遭的人來人往;曾經內心盛滿憤怒,為發生於身邊不順遂的人事;曾經哀傷地感嘆著,自己竟然如此不爭氣;曾經困頓惶惑,該如何自處才是正確的道路?我像一顆偏離軌道的星球,游移於世界之外,也猶疑於世界之中。這樣的心靈狀態,維持了很長的一段歲月,直到三十餘歲,我仍然這樣,很多事情弄不明白,也無法明白。我不想找人談,也找不到人談,因為他們對我說的道理,都是我早已熟知的道理。

1998年我轉換職業,結束四處打工的窘況,到台灣一所山中學校教書。原以為那又是一個過渡性的工作,卻成了我往後人生最重要的轉折,我在教育的事業扎根,最終側身教育,推展大量教育相關工作。在那個美麗而開闊的山頭,我因緣際會接觸心理諮商,竟然特別有心得,明白了我從來不通曉的人生癥結,我的人生困頓漸次打開。與此同時,我帶著山上的孩子們,陪他們歡笑,陪他們哭泣,陪他們長大,那一個又一個孤單的、憤怒的、惶惑困頓的靈魂,像一幅時間捲軸,讓我看見童年的自己。我很誠實的知道,我願意陪伴他們長大,也陪自己重新成長,這本小書,就是為了我和這些孩子而寫的小故事。

順帶一題,我的父親李淼如先生,誕生於山東,輾轉來到台灣,他的第一任妻子仙逝於1948年前後。2006年我離開陝西,直奔山東見同父異母的大哥,我在此書中寫到大哥在車站徹夜等待父親,遭到父親關愛責罵的一段故事,就是發生在那一次的旅途。猶記得,我欲往祭拜從未謀面的大媽,大哥卻客氣地搖手說不必,最後在我堅持之下,大哥帶著我走了很長一段路,行過一片柳林,經過一個大水塘,穿過一片玉米田,停在一塊隆起的土堆,大哥嘆了口氣說:「那是俺媽的墳。」我心中一陣激動,立時跪下,對著大媽的墳磕頭,告訴大媽:「我來看您了。」大哥一把將我拉起,紅著眼眶說:「大兄弟,快別這樣!」我知道,我和大哥心靈都同樣震盪。

寫了這些我個人的小事,我想表達的是,能夠在大陸出版這本書,我心中無比榮幸,也無比感動,願這本小書能給予一些人心靈的灌溉,尤其是困惑不安的青少年,即使我們從未謀面,即使我成長於台灣。我要感謝北京首都師範出版社的侯亮先生,以及台灣的朱亞君女士,是他們給予我這個機會,遂了我心中深深的願望。

正當我寫這篇序的同時,正值辛卯年的春節,那是中國的「兔」年,長耳兔在此刻發表對我意義重大。春節期間,應是歡欣喜悅的團圓日子,我卻在醫院待了十個日夜,守護86歲的父親,他年前車禍,肋骨斷了三根,脾臟破裂,情況一度危急,但他卻達觀的囑咐我,要寬心過生活。我心靈雖然震盪,但懂得如何自處,也知道如何面對這些困境,我願將這樣的心靈能力,帶給大陸的孩子們,因為我們血脈相連。

最後,我想將此書獻給父親、宗唐大哥、我三叔二姑四姑的孫子們,以及我的親人們:李慧、惠蘭、丹丹、永燦、永進、永昉、龍龍、霄霄、晨晨、真真、心心。願這本書陪伴你們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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