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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初的散步,一樹紅透的楓葉,在晨光中燦爛耀眼。


遠遠地便瞧見了,如此鮮明的一簇紅,我忍不住駐足拍照。

原來旁邊一株枯樹,葉子早已落盡了,細看這枯樹樣子,似乎也是一株楓樹?

枯樹附近三台自行車,依序挨枯木排列。

我看見此情此景,想到剛做完的家庭圖像:積極熱情的太太,沉默寡言的先生,但是家庭裡的孩子,如枯木下的自行車,都跟先生比較靠近。

太太不能理解,為什麼如此面貌?先生總是那麼寡言,她想跟他說說話,也沒辦法有連結。

先生一起來工作坊,難得開金口說道:太太比較絮絮叨叨,大家比較尊重她….

太太沒等先生說完,情緒激動數落先生,抱怨自己那麼辛苦….

我看到這幅圖像時,想到激動熱情的太太,這麼熱情的太太,三個孩子竟靠攏爸爸,太太心中很孤單吧?

我問太太,不是要先生說話嗎?願意聽先生的聲音嗎?

太太情緒異常激動,說她不想聽到這聲音。

難道是她想抱怨嗎?難道是她做得不多嗎?她激動得蹲下身子,在眾人面前哭泣起來

這位太太特別勇敢,哭泣一陣子之後,突然站起身來擦眼淚,說自己願意聽先生說….

先生見此情景,身形往後退了一步。

先生發生了什麼呢?先生說自己會害怕,那不是他認識的太太。

先生怕什麼呢?怕更猛烈的風暴來襲。

太太又發生什麼呢?太太想起了父母親,母親常常愛指責,父親也沉默寡言,孩子們都遠離母親,她曾經暗自決定,絕對不要成為母親,不要成為碎碎念的人,她展現了很多活力,將自己活得積極樂觀,卻不想到頭來跟母親一樣….

先生聽到這裡,將身子往前站,眼眶泛淚的靠近,拍拍太太的肩膀,作勢將太太摟緊。

太太哇然一聲嚎啕,先生將她摟更緊了,太太說自己等這一刻,等得好久好久了。

現場的夥伴們動容,大概為先生的溫暖。

先生真的想尊重她,先生若表達意見,不符何太太期待,就會被一陣數落,幾個孩子也被數落,大家不想惹媽媽生氣,因此都閉嘴不說話。

看得出先生體貼,斷斷續續的說:太太以前不是這樣。也許太太更年期,無論快樂的事務,或者煩人的事務,太太都會不停重複,也無法聽到家人說話,先生學習了對話,但太太不讓他好奇,只自顧自的講自己的話,久了大家都閉嘴了,不知道該怎麼溝通。

太太聽著立刻說:你也不聽我說話,我每次

眾人聽見太太說話,紛紛都都笑了出來,太太倒是頗有覺察力,立刻說:是不是我這樣說,他就會又不講話

眾人又笑了一次。

太太說:我要學習聆聽,也要學習對話。

先生又猶豫了一下說,還有,當我說不需要,妳會一直問我,一直問我十幾次….

太太說:我有這樣嗎?

先生說:今天妳問我,要不要戴圍巾?我已經說不要了,妳還是一直問我,說天氣那麼冷,我知道妳關心我,但是我不想戴,說了也沒有用。

太太立刻說:天氣那麼冷,你穿那麼少,連保暖都不會….

眾人又笑了,太太嘆了一口氣說:那我該怎麼說?你和孩子都這樣,那我都不能說嗎?

先生用手指比個1,意思是說一次就行….

未料太太又紅了眼眶,原來,她又想到原生家庭,她父母的應對姿態。

太太點點頭沉默了。

溫暖的先生說:我太太人很好,她其實很善良,只是她容易焦慮,會一直重複她想的,但她真的很好….

太太且哭且笑著說:你再多講一些,我喜歡聽這個,你以前很會說,現在都不說了

這對夫妻實在是可愛呀。

難得在工作坊中,夫妻同時上場互動,那麼真實又獲得共鳴,工作坊不少學員回饋,他們家庭也是這樣….

我看到路邊這景象,想到這對夫妻,我將這圖像傳給他們,妻子回應我「改變好難」,但是,她發現自己改變一點兒,先生與孩子就有變化,她會繼續努力,並且答應我寫這篇文章。

妻子看了照片說:「楓樹這麼美,就像我這麼美,這麼熱情,我才不想變我媽,我不會像我媽媽

我重看楓樹照片,很讚嘆楓樹的繁盛,還有枯木的安靜,彼此還願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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