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安大會分享薩提爾,也到其他導師工作坊,看其他導師如何授課?乃覺大家多有相似,呈現卻並不相同。
貝曼在大會上說,薩提爾模式是問題模式,因此探索與提問是核心,問出什麼樣的問題?我以為會有很不同的呈現。
也有看見導師不斷教導,其中有個畫面讓我深刻,是案主在雕塑的時候,導師詢問案主:「你當時對爸爸有期待嗎?」
到西安大會分享薩提爾,也到其他導師工作坊,看其他導師如何授課?乃覺大家多有相似,呈現卻並不相同。
貝曼在大會上說,薩提爾模式是問題模式,因此探索與提問是核心,問出什麼樣的問題?我以為會有很不同的呈現。
也有看見導師不斷教導,其中有個畫面讓我深刻,是案主在雕塑的時候,導師詢問案主:「你當時對爸爸有期待嗎?」
筱茜傳來她設計的圖案,封面是一張冰山圖,封底是一個晶瑩的綠寶石,頗有透過冰山連結生命力,找到生命底層寶藏的隱喻。
我將小書取名為:《TIMELINE&ICEBERG….自我探索與冰山練習》,我在西安satir大會演講時,介紹我將TIMELINE放入的想法,跟幾個伙伴交流分享,也許未來會有更多新的想法。我也在大會期間收獲幾本書,包括貝曼老師的兩本著作,讓我有更多發現。
我透過《學得更好》一書而有動念,將好奇、停頓、回溯、細節、資源與渴望,這幾個層次以文字呈現,並且做成練習的形式,我想為未來進行青少年工作坊準備,將一個新的書寫、省思與冰山探索形式,帶入類似日記的呈現,這與一般冰山探索不同,也與心靈書寫不一樣,這個念想已經動了數年,如今透過自己創造、書寫、編輯,與筱茜討論,申請ISBN,讓我瞭解一本書的誕生,是很新的經驗。
好久不見老師貝曼,已經超過五年時間,他的面容依然如此。
2000年我聆聽貝曼演講,被老師的冥想與對話觸動,因而參與薩提爾專訓。當時我的存款不到十萬元,卻要付出近六萬元學費,那是「人生中重大決定」,我卻無絲毫猶豫繳費了。
當時我上課的起心動念,確切到底為何?實在說不大清楚,曾經歸納了三個理由,但可以確定的是,貝曼的對話讓我震撼。
演講休息的空檔,不少聽眾會來互動,我向來有問必答,這已經是多年的習慣。聽講者這麼熱情,我也樂意回應問題,若是我的時間與能量許可。
一位媽媽與教師,帶了一位「拒學」的女孩,希望我與孩子談話,我應允課後給十分鐘。原來女孩不是「拒學」,而是恐懼面對同儕,這是常見的狀況。一般而言,中學生「拒學」或「懼學」,來自課業與人際,若是家庭應對良好,則能減少類似情況,或者,在類似的情況中,減緩孩子的壓力。但一般家庭的關注,較常重視孩子是否回歸「正軌」,那意味著想解決孩子的問題,但未探索孩子問題的成因,而忽略了彼此的應對,亦難關注孩子內在,
女孩說出自己的擔心,關注家人而未說困難,心事深埋於心底,只能獨自面對憤怒、委屈與孤單,如此孩子內在常陷落。女孩怎麼會這樣呢?因為女孩不想成為家人負擔,女孩想成為堅強的人。
城市起霧了,暈黃的太陽,被濃霧包圍,行車都不方便,我正趕往機場。高速路邊的指示燈亮著警示,大意是:「通往機場的高速封閉了,請改道行駛。」一般而言的認知,應該在前一個交流道下來,另覓一般道路行駛。
載我的司機見了指示燈,一半自言自語,一半是告知我:「我們先往前開看看吧!」過了交流道之前,我本欲開口要他下交流道,但是我沒有表達。我向來交給專業判斷,當然在這之前,也要判斷此人是否專業?還有其他人的部分。司機開車幾十年了,往來這條機場無數次,我選擇相信他的決定。
有趣的結果是,司機可能在押寶,大霧瀰漫的高速道,已經完全封閉了,我只想到「道阻且難」,心中盤算著時間,會不會趕不上飛機?但是艱難處境中,司機應最怕被問此問題,他豈有不急之理?只見他在車陣中焦慮,他拿起手機拍照,傳給他的雇主,表示道路封閉,車子塞在道路上了。
半年前約了一場講座,講座日期即將接近前,我學會了要跟對方確認。
過去幾年演講下來,好幾次演講日期有誤差,事前我並未一一確認,到了現場方知演講未舉行,或者演講日期對方弄錯了,所以自己將旅程當旅行。這樣的狀況我記憶中有六次。
有一次是自己忘記了,演講前幾十分鐘接到通知,匆匆忙忙趕赴現場,已經遲到半個小時,所幸講座在台中舉辦,不至於開了天窗,但對所有聽講伙伴與主辦人抱歉,所以承諾再去一次講座,承諾去講座而不能去,對我而言是很重大的事。
這幾天忙於編輯,我想編一本筆記書,放上對話脈絡、各層次的提問、各層次的說明、覺察與提醒的建議、經典的語句,還有放上可愛的圖示……
比如關懷人,不關注問題,要如何提醒與理解?
各層次回溯要如何提問?
搭飛機時我喜歡打字、看書,當然還有睡覺,成為一種習慣。
從LA返台的飛機,需要搭14個小時,除了四個小時睡眠,我沒有吃飛機餐,也沒有看電影,一路打字到即將落地,中間偶爾讀書,讓空服員數次關心,是否來一點兒飲食?空服員這麼可愛,我實則進入書寫的美麗狀態。
中年之後,偶爾也看電影,但是電影看的少,過去為了蔡明亮、侯孝賢、王家衛、楊德昌、奇士勞斯基、史蒂芬史匹柏、詹姆斯克麥隆的電影上市,如著了魔一定要趕到電影院,或者在電視、電腦前專注看路易馬盧、高達、安哲羅普洛斯,或者經典名片,對電影著迷且如糧食的歲月,已經幾乎過去了。
日間的工作坊結束了,匆匆與學員照相話別,便跟著J的先生下樓,看見J的兩個女兒靦靦的女兒,兩個女孩太可愛了,被父親接下了車,我才知道孩子原本想多一些連結。
在滂沱大雨中搭上車,我答應去J的母校演講,車程距離吉隆坡兩小時,出了塞車的市區雨歇了,視野逐漸遼闊起來。這條山路蒼翠籠鬱,頗像台灣的6號國道,有些雲霧籠罩著山,我突然懷念在山上住的七年。
開車的J原要與我談話,聊些很小的自身覺察,但是路途不適合談深刻話題,一邊開車一邊落淚並不妥,我轉而將談話延後了,沿途僅隨意聊著舊事。原來J18歲的時候,曾經擔任小學的臨教,相當於台灣的代理老師。
搭飛機時我做新簡報,為了下飛機的一場講座。身旁的女士見了,問我簡報的內容,從事什麼職業?
話題就談到了親子教養,原來女士有三個孩子,都已經長大了。最小的孩子也17歲了,就讀我學姊任教的學校,但17歲的孩子拒學了,除了功課從雲端掉下來,還曾提過關於輕生的字眼。我請女士不要輕忽,要多一些關注。
女士坦誠說自己狀況,當孩子提到輕生的話題,女士因為心中也害怕,也就轉移了彼此話題。
洛杉磯腹地遼闊,天空和山很美的連結,異於北加州的情調,這一次來比去年停留久一點,我也非常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人事物。朋友接我去家中晚餐,開著一台美麗的敞篷車,春天的風帶著清甜味,涼爽而充滿著新鮮感,我想起村上春樹,他每到一個地方居住,都要開敞篷車才過癮,那一定是好空氣之處,我也感受到那種遼闊,一種新的坐車體驗。
南加房子大多寬敞,院落寬敞視野遼闊,後院植栽的香橙累累,玫瑰的莖結實粗壯,陸蓮開得盛大端莊,好一個適合生活、寫作之處,我動念下次來打工換宿,帶領讀書會、為人進行晤談、帶領小型的討論,換得一兩週的居住,那一定美好極了。我看著初次參與的環境,與新朋友聊此間生活,蘇絲就靜靜立在我身旁,待我談話告一段落,蘇絲才問我需要飲料嗎?她要為我們服務。
蘇絲今年20歲了,我在工作坊介紹正念,介紹如何覺知自己感受?我找了幾個人示範,調度感受的覺知與應對,台下不少人因此落淚,台上勇敢的女孩W也落淚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淚,不知道自己能否擁有感受?我望著台下的學員,不少人都被觸動了,唯有蘇絲是例外,她在台下不斷笑著,像風裡新生的植物,也像個多動症的孩子,我對此一點都不陌生,但是我很接納她,尤其她並未影響課堂秩序。
住在mountain view的平房,鄰近的城鎮就是palo alto。夜裡枕著很細的春雨,落在木造的屋頂,落在窗外的樹葉,發出很溫柔的碎響,據說這是今春第一場雨。我喜歡春雨的聲音,10度C的春雨帶來的氣息,春天的綠樹與花正美,這是讓我喜悅的當下。
工作坊在palo alto社區,真是個美好的所在。在palo alto的街道走幾步,尤加利樹蒼翠蓊鬱,街道安靜且食物洋溢幸福,只要駐足片刻就覺得奢侈。薩提爾生前常居palo alto,死後亦長眠此間,我來此之前並不知道,一旦知道了心靈便有感動,夜裡的春雨彷彿都化作細語。
我是我自己。
春雨落了半天,春雷滾動得深,停下事物靜聽,彷彿隱喻著內在甦醒,窗外的樹正翠綠,潮濕的水氣裡,有春季的氣息。
前年的春雷滾動,我仍有很深的印象。過去的印象來自紀錄,我喜歡記錄春天的雷聲,夏日的初蟬鳴叫,看見的第一隻螢火蟲,那是青春餘留的心情,如今已經捨了這習慣。
春光有驚喜,春雨春霧皆迷人,但是對前年的莉莉,她卻是困惑極了。
過年至今收到幾封信,問我如何成為講師?有些朋友問得較細,諸如需要多少時間?需要花多少錢?需要注意哪些事項?會遇到什麼困難?
類似的問題之前亦有人詢問,但近月較前更多了點,不知是否與王永福、謝文憲兩位超級講師有關,最近他們的著作與課程推出。但兩位是專業講師,且是企業內訓的講師,我的經驗與他們完全不同。
我演講的主題,是寫作、閱讀、班級經營、親子溝通與師生互動。但講師一職不是我的規劃,我也沒有以成為講師為目標,所以無法回答這些問題,只能在經驗上分享。
見到一位孩子,在公園陪母親散步,男孩的神情很特別,我有一種印象浮起來,不是很真確的印象,但是特別熟悉的印象。男孩在春陽裡駐足,一旁的落葉堆裡有個咖啡杯蓋,男孩在春陽下玩杯蓋,男孩一邊玩杯蓋,一邊抓著手臂、腰腹,還有小腿,我突然想起了自閉症,想起了吃麩會過敏,我正在寫的一位孩子。
我也想起了朋友的孩子。上回去馬來西亞舉辦工作坊,我專訪了這位朋友,並稱呼她薩提爾媽媽。她有一個兼著過動症的自閉兒,年幼的時候不會說話,只會發出「咯嘍、咯嘍」的聲音,早年不知道孩子怎麼了?吃飯的時候就爬牆,而且不停的撞牆壁,撞玻璃,撞瓦斯桶,也學不會上廁所……
有一次到了鄉下,還學不會表達,也學不會聽話的孩子,終日發出「咯嘍、咯嘍」的聲音,沒有人懂他的話。孩子經過鄉下養雞的院子,嘴裡發出「咯嘍、咯嘍」的聲音,那一刻竟然得到了回應,那是外婆養的火雞。聽見孩子發出「咯嘍、咯嘍」的聲音,火雞也發出「咯嘍、咯嘍」聲音回應,這回應讓孩子找到知音,孩子與火雞一來一往,彼此發出「咯嘍、咯嘍」的聲音,他們可以對話一整天……
陽光今天很晴美,好一個上班的日子,郵局今天也開始辦公了。抽了號碼牌填寫資料,旁邊的一位老伯伯注視著我,80幾歲的年齡,戴著一副好大的墨鏡,墨鏡幾乎掛在嘴巴上頭,衣襟的扣子敞開,露出胸前模糊的刺青。
我埋頭填寫資料,臨窗傳來重複的聲音,行員對著老伯伯說:「錢進去了,你要領錢嗎?」老伯伯含糊說著:「不要…」行員說:「你的月退俸和慰問金都進去了。這樣就行了。」
老伯伯沒有走,行員不斷解釋,錢已經進去了,你可以回去了。
老伯伯談吐著模糊的話,帶著很重的江浙口音,表達著眾人聽不懂的意思。
行員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趨近去問老伯伯,是要查退休俸嗎?已經進去了?是要領錢嗎?老伯伯都搖頭,喃喃唸著一串的話。
月前去電信行,換掉舊的手機。店員接過我的身分證,端詳了我的名字,問我:「你教過作文嗎?」
我一邊點頭回答,一邊看他身上的名牌,認出他是我的學生,他小6來上作文課,如今已經大學了,正半工半讀在電信公司打工,他熟悉所有的手機操作,那正是我最弱的功課,當年寫作是他最弱的功課,我是他的寫作老師,他早忘了我當年教他什麼?如今他教我使用手機,他跟我小小聊著夢想。
寫作班成立14年了,早期的孩子上了大學,偶爾在路上會遇到,也有到寫作班特意見我,他們一個一個都長大了。
凌晨六點接受專訪,是第二次經驗了,上一次是在新加坡,這一次是在台灣,同樣都是美國的跨洋電訪。
這一次最不同的是,兩個小時的「專訪」,扣除廣告時間之外,多半都是我在對話,或者我在「講對話」,這個安排挺新鮮。
廣播錄音室來了一位女孩,帶著問題和我「對談」,談的是與父母之間關係,我得到的訊息是:父母對孩子工作有期待,希望孩子能找到大公司上班,希望孩子能抽空回台灣。父母想到美國看孩子,孩子卻無法安排放假,無法完整的陪伴父母。女孩感覺自己很困難,父母聽不動自己的話,對女孩好多抱怨……
踏入寫作班才看見,陌生的媽媽看著我。也許是讀者或者家長?靦腆的對著我笑,問我能否跟孩子晤談?
我並非刻意忽略故事,只是沒有問她緣由?若是已經無暇談話,便不想多問其他細節,只是搖搖手說自己沒空。星期四的傍晚,書稿、簡報、錄影和剛掛的電話,我剛剛尋好停車位,道路快車飛馳而過,我手裡還有作文簿,送孩子的故事書,匆忙踏入寫作班。
媽媽並未多要求我答應,手上推過來一封信。
我突然想起晨霧,晨霧從窗外漫來,不需要衛星導航,生活中就有美的景致,屋子裡炭爐正溫暖,鐵壺冒著氤氳的熱氣。然而生活有重擔者,無暇一爐子炭火,甚且無閒錢擺弄一壺水,喝水只為了解渴罷了。
我接過那封信,嘆了一口氣,仍舊是問了,孩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