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有一種蒼鬱的氣息,恬靜與滄桑的感覺,會落在心間特別深,那是我從小就有的感官。


 

未成年時滄桑感強,因為不識愁滋味,將滄桑感帶入生命,成為一種複雜的韻律。我的不成熟時間甚長,滄桑感的佔據亦長,內在百轉千迴弄不明白,直到學習薩提爾後有所成長,知道外在與內在感官變化,恬靜感就特別深刻,但就像起了毛毬的毛衣,我能看見恬靜的毛衣,有幾顆滄桑的毛毬點綴,那是過往的生命,如今沈澱在感官之中,有種清晰可見的自由。


 

過去秋季就喜上山,山上的氣味、顏色與韻律,都是秋的美感,與山下的暑氣對比,有一種豐富的層次。如今我在秋天到北國,出了海關就感染秋氣,來接我的孫師傅接過行李,說此刻節氣已經白露,氣候最宜人可人。


 

節氣白露的那一日,我在台灣看著行事曆,的確亦感覺夜晚涼意,但眼前開車的孫師傅,怎麼也注意白露的節氣?


 

我好奇他祖上是務農嗎?孫師傅搖搖頭笑說不是,而是每天撕日曆,日曆上寫著24節氣,知曉進入白露了。


 

孫師傅比我小上數歲,竟然還使用日曆哪?他說家中一定要有日曆,那是一種習慣,每天撕下客廳與房間的日曆,看著一天過去了,一天又開始了,那才叫做過日子。


 

為何有兩本日曆呢?是否兒時留下的習慣?


 

孫師傅笑笑說,因為父親用兩本日曆,他自己也已經習慣了。


 

來此地的學校演講,碰巧輝誠也在此議課。我們一起用餐的時候,輝誠希望我現場對話,就觀眾的問題實質呈現,能帶出學習的脈絡。事實上即使現場對話,眾人亦看不懂對話脈絡,我的經驗是「解說」了也不易懂,未料學校的創辦人在場,亦希望我現場示範對話。


 

講座現場是中學生家長,但有人重複聽講數遍,我詢問誰重複來?點名問媽媽要解決何問題?欲解決孩子玩電腦。


 

媽媽訴說自己的焦慮,孩子上網荒廢時間,一玩兩個鐘頭。事實上孩子週末、日玩,但是媽媽內在甚感焦慮。


 

我問媽媽的焦慮是什麼?媽媽說孩子荒廢時間。


 

那孩子可以打電腦嗎?


 

媽媽說不可以,隨即又改口說可以。


 

可以打多久呢?


 

媽媽沒回答我,卻又改口說「不可以」。


 

由此可見,看不見媽媽的規則,孩子也會非常混亂,母子關於打電腦的對話,應該陷入一團混亂之中。


 

我與媽媽在此處釐清,孩子打電腦對媽媽的衝擊。她是否允許孩子打電腦?可以打電腦多久?作為清楚的規則訊息。


 

在釐清規則之後,媽媽的焦慮仍存,並未因為規則釐清,而減緩了內在的焦慮。


 

我從媽媽焦慮切入,讓媽媽意識到焦慮,與焦慮同在之後,帶出深深的悲傷,再讓媽媽與悲傷同在。這彷彿是在秋天,去尋找關於恬靜與滄桑,那種豐富存在於季節,卻可能不被辨識的部分。


 

過去貝曼示範冰山對話,我不清楚這牽涉到正念,自從2012年閱讀托勒的當下力量,意識到透過對話進入當下,便刻意將正念融入冰山,發展了一套練習的方法,帶入工作坊裡實作。


 

問媽媽的悲傷是什麼?


 

媽媽說兒子打電腦時,全然投入遊戲之中,跟朋友透過網線談話,她覺得很孤單。媽媽此時意識到,不是打電腦時數的問題,而是自己感到孤單。


 

我簡單探索她與父親關係,媽媽童年和父親疏離,卻很渴望和父親連結,媽媽提到兒子打電腦時,那種感覺和孩提時一樣,媽媽感到很深的悲傷……


 

這一段談話歷時一小時十分鐘,最後媽媽說自己懂了,比較懂得自己了,也懂得如何跟孩子應對了。媽媽的焦慮縮小了,悲傷亦釋放了,我彷彿看見盡染的層林,那是北國深秋的景象,生命力涵蓋著各種豐富,意識了並學習同在,學習辨識過去與此刻,亦懂得如何沈澱自己,擁有清晰可見的自由。


 

我將對話拉至問題面,請已經「懂得」的媽媽,示範如何跟孩子連結?如何完整表達自己?媽媽表達完之後,我再以媽媽角色示範一次,作為這一次對話的結束,亦邀請媽媽學習如何接納,學習欣賞這些人生的景致,但可以辨識過去,就好像知道自己的習慣,想要用兩本日曆,也覺得那是挺好的選擇,有了辨識與負責,也就有了成熟的自己。


 

此刻節氣是白露,再過一些日子,時序往冬天裡走,北國白露就會結霜,都是生命裡的一種存在,她可以接納與欣賞,而不被過去給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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