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甘耀明閒聊,聊下一本合作的書,突然聊起了武功?
 

我長耀明5歲,算是同一世代,那個世代的男孩,稍微蠢一點的,會迷上武功!我現在光想那畫面,都是龍、蛇、虎、豹、鶴,十足蠢蛋的樣子。
 

耀明受了楚留香啟發,我看多了成龍的電影,夢想打抱不平、拔刀相助,可以不受人欺負。
 

那個時代男孩並不蠢,男孩早早就長大,要不是努力讀書,就是談戀愛去了,聽西洋音樂、去地下舞廳,都是當年男孩的喜好,我長大的速度太慢。
 

耀明夢想學武,窮孩子沒有機會?去武館習武,要花一筆費用,那個年代多的是空手道、跆拳道與柔道館,也有去國術館、廟裡或跟著跑江湖的師父,那不會是羞赧的人會選擇。
 

學武自然得靠秘笈,耀明翻報紙尋覓,在不起眼的小啟欄找到,介紹文字寫得神奇極了,只要寄錢就能郵購,耀明攢了錢買一本「九節佛風功」,像「九陰真經」一樣珍藏,每天朝陽升起的時間,照著書依樣畫葫蘆,每天偷偷練30分鐘。
 

當時耀明才10歲,發武功的大夢、做這些蠢事,可以理解。我長大的慢,高中還在發蠢,回想起來不可置信。我身體與心智都晚熟,高一身高153公分,內在亦非常、非常幼稚。
 

我遍尋書刊廣告,為了擁有武林密笈,高一暑假我得了兩本秘笈,一本是買來的圖解跆拳道,一本是忘了哪兒弄來的「醉拳」。醉拳太難練,沒有基本功夫,不可能練出醉倒又顛撲的拳腳。兩本書都要求蹲馬步,我便每日晚自習蹲馬步,人家坐在椅子上讀書,我蹲著馬步發夢。有位同學老劉,懂一點兒拳腳功夫,傳授我白鶴亮翅、黑虎偷心的招式,這些基本招式,我自個兒練得頗勤,我還練一陽指,拿手指對桌子猛敲,據說指力能變強,可以力穿木板。
 

我讀高中時瘦弱,又是一副蠢樣,常常被同儕使喚,被欺負、霸凌是常有的事。我有時本分的走著,就突然被攔下來,飽以一頓拳腳,現在想來我只是沙包,常被打得莫名其妙,武功招數來不及用。最慘又最冤的一次,是週日晚間要去市場用餐,被一群青少年攔下來,二話不說拳頭就上來,我真是不堪一擊,瞬間就倒地不起,當時就頭破血流了,連被誰毆打都沒看清,當時還短暫失去記憶,想想太令人洩氣了。
 

同學見了面都嘲笑我,還擺出武功姿勢調侃我,甚至有人勸我該練跑步,遇到打架時還比較好用。
 

我內在受挫折,從此之後,再也不練功,鑽到文學世界去了。
 

耀明的九節佛風功,據說是一門內功,他足足練了三個月。每天晨起對朝陽練,他耍了一招練功姿勢,招式實在太幽默了,那姿勢根本不是禦敵,應是搞笑吧!
 

耀明練了三個月,內在也無一點兒感覺,在某個清晨練功時,被早起的弟弟撞見,問他在做什麼?他悻悻然沈默以對,覺得超級丟臉,從此再也不練功了。若不是弟弟無意間撞見,他應該還會練一陣子。他起碼有覺醒,不用像我等到挨揍,那太悲傷無措了。
 

 

耀明和我同讀大學,功課都不太行,卻都迷上寫作。寫作跟練武彷彿,幸運的是到處都是密笈,我們功夫練得頗勤。
 

大學四年畢業,我和耀明茫然無處去,常聊起作家故事,那些武功不賴的前輩,顯然非常的羨慕。當時早已出名的駱以軍,還有一位寫小說的學長,兩人都考入北藝大研究所,耀明邀我同往,不妨去北藝大練功吧!
 

當時我已經278歲了,比駱以軍年紀還大,雖還在山下徘徊,卻仍想上華山論劍。我們想上華山論劍,只是華山根本上不去,北藝大不要我們,要怎麼跟人家論劍?考試真是一件困難的事,跟練武一樣讓我絕望。我連續考3年研究所,得來的都是落榜、落榜、落榜。倒是耀明從未氣餒,覺得自己可以寫出名堂,我想想他是這樣的人,「九節佛風功」都可以練三個月,練得這麼無感,仍能持續下去的人甚少。
 

當我們小聚聊寫作,我雖然出版過小說集,卻早已轉換跑道,一頭鑽入教育書寫,鑽入心靈成長的功課。我們談合作書寫的進度,我說自己寫教育書,文字表現外功有餘,內蘊來不及沈澱,就像練練黑虎偷心招式,文字上沒有什麼功夫,希望耀明鬥陣加持。耀明一本正經的說,「九節佛風功」應是內功,可以為我注入內力。
 

「九節佛風功」到底練什麼呢?耀明說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門功夫。
 

我們合作寫了三本書,我覺得兩人合作書寫,有不同的文字感覺,看來「九節佛風功」有點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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