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機場買某品牌巧克力,樂團系列的孩子玩具,送給兄妹兩人。未料哥哥的玩具是瑕疵品,放電池處早已生鏽,裡頭一顆巧克力也無。妹妹的玩具是良品,內有一小袋巧克力,妹妹開心擁有巧克力,大方跟哥哥分享,只是天色已晚了,妹妹將巧克力放入冰庫,相約明天一起享用。
 

哥哥小學一年級,起床時妹妹還在睡覺呢!上學前打開冰庫,將巧克力一顆一顆入肚,眼看僅剩兩顆巧克力,也不想留給妹妹呢!竟然私藏在枕頭下面。
 

妹妹一早起床,冰庫空空如也,哪來的巧克力?妹妹懷著希望找尋,竟然在哥哥枕頭下找著兩顆。妹妹天真的手舞足蹈吧!吃了其中一顆巧克力,留下的那一顆呢?妹妹實在是……
 

哥哥返家之後,妹妹並未記仇責罵哥哥,反而開心地陳述自己的發現。未料哥哥趕緊跑回房裡,枕頭下的巧克力不見了,生氣地推了妹妹一把。


 

妹妹哭泣著說,自己還留了一顆給哥哥!
 

我聽到這個故事,不禁笑了起來,哥哥與我童年好像呀!妹妹宛如我的弟妹,個性天真良善,自小便被我欺負。只是長大了以後,我個性轉變甚大,手足感情甚和諧,幾乎不太計較利益得失,以此觀點來看孩子,我不覺撫掌笑哥哥的心眼,也欣喜妹妹的純真可人,乃覺對孩子的童言童行,導正就好了,無須過多焦慮。
 

我聽了家人的陳述,並未再去找哥哥對話,因為帶有目的性與刺探性的對話,並不是好的對話開端,那對話肯定有刺、有教訓、也許有訕笑……
 

 

二、
 

家人一同聚會,至夜裡11點了,尚未就寢。
 

三三、川川與兄妹二人玩耍。
 

妹妹突然放聲大哭,哭得傷心極了。我叫妹妹過來,讓我抱抱她,妹妹在我懷裡,哭得傷心極了。她抽抽噎噎地哭訴,三三要她去開櫥櫃,說是有驚喜的禮物。
 

川川趕忙跟我說分明:「我叫她不要去開,可是她就不聽呀!」
 

我問川川,是不是早就知道啦?川川甚可愛的點頭,重述了一次她阻攔妹妹開櫥櫃。
 

妹妹哭泣不止,繼續訴說著,「三三騙我!我打開衣櫥的門,哥哥躲在裡面嚇我!」
 

「妳被嚇到了,是嗎?」
 

妹妹點點頭。
 

「妳現在還是很害怕嗎?」
 

妹妹繼續哭著點頭。
 

「阿伯知道妳很害怕….」我拍著妹妹的背。
 

「我以為裡面有禮物,可是….」
 

原來不只是害怕呀!還可能有失望呢!我問妹妹:「妳很失望嗎?」
 

妹妹哭著點點頭。
 

妹妹的內在,不只是害怕,還有失望。可能還有被欺騙的丟臉吧!當然還有生氣,生三三的氣,也在生哥哥的氣吧!
 

此時三三的媽,也就是我的妹妹,和三三對話完之後,三三跑來小聲地和妹妹道歉,但是妹妹並不理會。我問妹妹:「妳要原諒三三嗎?」
 

妹妹噘起了嘴巴。
 

「妳還在生氣嗎?」我問。
 

妹妹點點頭,表示還在生氣,也表示自己還不想原諒三三。
 

我拍著妹妹的背,告訴她:「阿伯知道妳生氣……」
 

哥哥呢?哥哥還在一旁玩著呢!看來他可能在逃避這個現場呀!但是沒有人責備他的惡作劇。
 

妹妹不久之後停止哭了,看得出還憋著不舒服,從我腿上下來了。
 

她爸爸抱起她來,給她安慰與關心,妹妹又再次哭了起來。
 

一家人看著妹妹哭,懷著一股接納與愛,沒有人要妹妹別哭,這幅畫面真是美好。妹妹短短的哭了一陣子,看來悲傷汰洗的差不多了,從她爸爸身上下來了。
 

我們一家人談起話來。
 

我分享過去的經驗,當我們還是孩子時,每每遇到這樣的事件,父母必定生氣地說:「兄弟姊妹就會吵架,回家了……」
 

我記憶中好多次經驗,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回家,帶著不舒服、不愉快的心情,路上爸媽當然會數落我們。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看到家人的應對姿態,跟我們原生家庭不同,我為這個不同感到安慰,感到一股寧靜地美。
 

我的後母呢?遇到這樣的事件,後母會抱起妹妹安慰,後母的語言大概會是這樣:「沛羽乖喔!奶奶疼妳!我們不理三三了,也不理哥哥了!奶奶罵他們!奶奶最愛你了喔!不哭不哭,乖!奶奶帶你去買糖。」
 

事件的結束,往往是後母帶著妹妹去買糖。但是後母的安慰,常造成孩子內在的對立,彼此感覺有心結暫存。妹妹可能懷著糖果,但是內在的不舒服呢?只是被糖果取代罷了。三三與哥哥呢?他們開的玩笑,被當成是罪惡了,而且沒有糖的失落,可能會轉嫁更多的生氣,暗暗發在妹妹身上。
 

我和弟妹分享這個圖像,欣喜著我們的應對。
 

為人父母的弟妹,看到這個場景,都很淡定接納,沒以絲毫跼促不安,也沒有各打五十大板,也沒有趕緊要妹妹不哭,反而安然地讓妹妹走完情緒,感到我們都很關心她。至於開玩笑的三三,還有嚇人的哥哥呢!大人並未有過多的責備,這是我心中美好的家庭應對,此刻呈現在我的眼前。
 

尤其是三三的媽(我妹妹),這一年來,教養的觀念變得很有脈絡,也更寬懷以對了。
 

不久妹妹的哭聲再次傳出來,這次是從房間裡傳來,怎麼了呢?
 

原來是三三再一次道歉了,可能道歉的很真誠吧!妹妹內心被觸動了,因此這個哭泣是感動的哭泣。四個孩子分別是7歲、6歲、5歲與4歲,他們在房間裡和解了,沒有大人在場。
 

三三、川川與哥哥跑來找我,向我要了白紙,三個人各自畫了一幅圖畫,送給悲傷的妹妹(5歲的沛羽,但她是川川的表姊)。
 

妹妹甚感動,將圖畫很寶貝的收起來,再從包包裡拿出禮物,那是妹妹最珍貴的禮物,分送給三三、川川與哥哥。他們和諧的和解了,這個結果真是溫馨呀!
 

我們幾個大人看著這一幕,我不知道弟妹的感覺與想法,我的內在有無限的安慰與喜悅,當我們引領著孩子成長,能看見這麼美麗的風景,內在的喜悅與安靜,在這夜晚流淌著,特此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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